乍寒乍暖，义乌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实际上还没有到来。
天蒙蒙亮，加林就在豆腐厂的院坝里叫嚷开来：“喂――起啦！都起啦――”他的声音在田野里震荡，碰上不远处的山丘又给折了回来，绕耳的余音犹如虎啸。
小伙子们很不情愿从被窝里钻出来。他们扭动身子想再眯一会，外面竟然又接连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谩骂声：“懒娃子们，快起来啦！该出工啦！”
“哎呀！加林叔咋像旧社会的周扒皮呢？真是吃不消他天天早上叫魂似的。”国旗从暖被窝里探出脑袋打着哈欠说。
“他那不是像，而就是周扒皮的嫡传。我看今后我们得叫他‘扒叔’。”国军调侃道。
“这个绰号好，形象，表面上还不得罪他，一举两得，绝妙！”国荣起身套衣服也说道。
“兄弟们，快起来！等会扒叔过来就没好日子啦！”国荣悻悻地喊道。
“怕他个鸟，我们是给安装队打工，又不是给他打工！”国旗最讨厌加林的种种刻薄，动不动就拿工分说事，好像他就是以前的生产队长似的，麻缠得很。
记工分其实是方平在临走前告诉加林的。市场经济时代，吃大锅饭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兄弟们当中有勤劳的，有懒惰的，不能一视同仁，必须体现其劳动价值。方平将一天的劳作时间定为10小时，每小时为1分工，干了几小时就是几分工。这样，那些因偷懒而误工的人就会少拿工资，而那些勤劳加班的人就会多拿工资，积极性就提上来了。
加林觉得儿子的办法还是比较公平的，至少是合理的。他跟钱队长一交流，队长完全同意。春天雨水频繁，经常是干一会就下雨了，室外工作的就得停下来，像这种情况就得按实际劳动的时间结算工资了。对于安装队来说是无所谓的，只要你今天出工一会就会算上半个工。反正是政府掏的钱，也归不到个人口袋里，所以宽松点也是人之常情。加林将精细化后的工分与安装队给的工分分开来记账，多余出来的就是他的啦。他的小算盘拨得“噼啪”响，众小伙敢怒不敢言，谁叫自己跟着他们出来打工呢。
昨天夜里，国军为了多记一分工与加林发生了口角。后来，加林还是用自己的权威给压制下了。昨天早上，瘌痢头起得晚，其他的弟兄跟着自己师傅都在干活了，而国军则在车间门口抽着香烟等着瘌痢头。等到早上八点过后，他才起来吃早饭。国军不会干，只有傻傻地等着。加林看在眼里，所以就给他减去一分工。国军非常不高兴，而且还有点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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