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皇宫,勤政殿内。
皇帝柴裕盯着大司农李邦彦呈上的粮仓清册,册页上【长安仓】、【太宁仓】等字样被朱砂圈得通红,墨迹在烛光中晕成血污一般的狰狞样子。
“卿且直言——”
皇帝柴裕手指敲击御案,案头《劝农疏》与《平南策》并排放着,前者是丞相黄识早些年所拟,后者是太尉王雄看罢天幕上的南方叛乱不断内容后上奏的。
“若调粮十万石赈荆湖两岸,京畿与北疆能撑多久?”
大司农李邦彦的山羊胡随呼吸轻颤,他瞥见皇帝腰间玉带歪斜,知是连日忧劳所致,暗叹一口气后,开口回应:
“陛下容禀,前岁东部旱灾,已耗去三分之一存粮;去岁突厥压境,武威王殿下在凉州又调走三万石充作军粮……”
“够了!”
皇帝柴裕拍案而起,案上《平南策》被震得翻开,露出王雄手书【粮草既至,南乱可平】八字。
他望着窗外仿若挂在枝上的明月,幽幽问道:
“……直接告诉朕能调多少粮就可以了。”
大司农李邦彦无意识地拨动了一下算盘珠子,伴着细碎的声响开口:
“长安仓实存十八万石,太宁仓十二万石,若每十日运粮五千石南下,可支撑六个月。然……”
大司农李邦彦纳头便拜,郑重劝谏:
“陛下,若执意南调,臣斗胆请先确保潼关防线。若是那突厥人知我京畿空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朕知道,天幕上灾情今年不会发生,只是想确认一下到那时能调多少粮而已,李爱卿,几年之后,这粮仓会充盈一些吗?”
“臣以为……极难,大疫、水灾、大旱,如此种种,能够稳定北部局势已是不易,更别说调粮赈灾了。不过,如今有十四皇子所制的康民犁,或许能有些转机,不过臣以为最多也就能整个一两万石,这点东西在天灾面前,实在是杯水车薪。”
“唉——”
“朕知道了,天色已晚,李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遵旨,陛下,未来之事虚无缥缈,眼下当以龙体为重啊!”
“嗯,爱卿所言,朕也知道,不过是心中无法释怀罢了,就眼下这些存粮,实在是不够赈灾的啊。”
————
兴国十五年五月十六日,卯时三刻。
长安城中朦胧的晨雾尚未散尽,太尉王雄的朱轮华毂车便已经停在了皇宫北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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