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猪苓恩》上卷(第1页)

《黑猪苓恩》

上卷

一、雪夜救孤 药农仁心

汉中盆地的雪,是裹着汉水潮气来的。那年腊月,秦岭的雪下得格外凶,鹅毛片子连下三天三夜,把南郑县的山坳填平了,把药农王老实的药篓冻成了冰壳。他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家赶,靴底的桐油布早被冰凌划破,寒气顺着脚脖子往上钻,像无数根细针在扎骨头。

王老实是个孤老汉,五十出头,背有点驼,脸上刻着常年风吹日晒的沟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汉水深处的石子。他这天在天台山采药,运气背,只挖了几把枯柴胡,连棵像样的天麻都没见着。"这鬼天气,怕是要冻死人。"他裹紧了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往山下的茅棚挪——他的家,就在天台山脚那间靠着崖壁的茅棚里。

快到茅棚时,一阵微弱的"哼哼"声钻进耳朵。不是野猪的蛮横嘶吼,是带着哭腔的、怯生生的呜咽,像刚出生的猪崽被丢在了雪地里。王老实心里一揪,举着松明火把往声音处探——

雪窝里,卧着个黑黢黢的小东西,也就半尺长,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右后腿上划开道血口子,血珠刚冒出来就冻成了冰碴。是只小猪崽,毛黑得发亮,不像家猪的粉白,也不像野猪的灰褐,倒像被浓墨染过,在火光下泛着乌金似的光。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猪崽?"王老实蹲下身,用冻得发僵的手摸了摸猪崽的背。毛硬邦邦的,底下的皮肉却烫得吓人——是发了高烧。他往四周看了看,雪地里只有一串杂乱的蹄印,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再没别的踪迹。

"造孽哟。"王老实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没儿没女,就对这些山里的生灵格外心软。去年救过只断翅的斑鸠,养好了放生,后来那斑鸠总在他茅棚顶上搭窝;前年捡过只瞎眼的狐狸崽,喂大了送回山林,逢年过节,总能在他药圃里见着些野兔子、山鸡,像是狐狸送来的谢礼。

他解开棉袄,把小猪崽揣进怀里,用体温焐着。小家伙在怀里抖了抖,不再哼哼了,反而往他心口钻了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王老实的心一下子软得像雪化的水:"别怕,到爷这儿就安全了。"

茅棚里,火塘的余烬还没灭。王老实添了把干松针,火苗"噼啪"窜起来,映得四壁发黄的药草影子乱晃。他把小猪崽放在铺着干草的木盆里,又找来治外伤的草药——是他自己采的三七、血竭,磨成粉,用温水调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敷在猪崽的伤口上。

"忍着点,这药能止血。"他轻声说,像哄自家娃。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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