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武陵山脉余脉蜿蜒至朗州,澧水如练,绕洲而过。洲上多古木,春则蕨芽破土,秋则露染丹枫,更有幽壑生奇草,溪畔长灵根——补骨脂便隐于灌丛,卵形小叶承露,秋后结出黑褐籽实,藏着温肾散寒的真意;胡桃则生在农家院落,青皮裹着硬壳,内里仁如凝脂,蕴着补肺益肾的精气。相传上古神农尝百草时,曾见此二物生于同坡,经山风相拂、晨露相润,竟生相引之性。只是彼时世人多识胡桃可食,却鲜知补骨脂能入药,这“相须为用”的妙处,便在民间口耳相传中,藏了千百年,待一位谪居的文人,以笔墨为引,方才载入典籍,留韵青囊。
上卷·第一回 澧水逢霜客 茅檐识异香
贞元末年,朗州城外澧水渡口,霜风卷着枯叶,打在刘禹锡的青衫上。这位刚从长安谪来的司马,虽面带倦色,一双眸子却清亮如澧水,望着渡口边蜷缩的老丈,不由驻足。老丈年近七旬,须发如雪,拄着竹杖瑟瑟发抖,每走一步,腰脊便弯得更甚,似有千斤重物压身。“老丈可是畏寒?”刘禹锡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到老丈手腕,只觉脉沉细如丝,又探其膝下,竟是冰凉一片。
老丈叹道:“先生是外乡人吧?朗州这秋寒,专钻骨头缝。我这腰啊,痛了整十年,起初只是阴雨天酸胀,后来连腿脚都不利索,头发胡子也跟着白透了,邻里都叫我‘雪髯翁’。”刘禹锡闻言,想起长安太医署中曾有记载,“腰为肾之府,肾主骨,其华在发”,老丈这般症状,怕是肾阳亏虚所致。他本想举荐城中医馆,可老丈连连摆手:“医馆的汤药喝了无数,银钱花光了,身子反倒更虚,如今只能靠采些野果充饥。”
正说着,一阵异香从渡口旁的茅檐下飘来,似草木焦香中混着果仁的醇厚。老丈眼睛一亮:“是张老药农在煎药!他那方子,或许能解我苦楚。”两人移步茅檐下,见一位身着粗布短褐的老者,正守着陶釜,釜中咕嘟作响,飘出的药香里,能辨出胡桃的甜润,还有一种陌生的草木气息。“张老丈,这是煎的什么药?”刘禹锡拱手问道。
张药农转过身,脸上刻着沟壑般的皱纹,手里还攥着一把黑褐色的籽实,颗粒如豆,表面有细密纹路。“这是‘破故纸’,山里灌丛里采的,专治肾寒腰痛。”他指了指陶釜,“我用它配着自家树上结的胡桃仁,慢火煎成浓汤,喝上一个月,保管腰不酸、腿不软。”刘禹锡接过那“破故纸”,放在鼻尖轻嗅,味苦而辛,带着温燥之气,心中暗忖:“此药性温,当入肾经,胡桃仁甘温,能补精益髓,二者同用,怕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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