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引魂录·上卷(第1页)

楔子

酉水穿峡而过,将湘西的雾霭割出一道银练。霜降刚过,野渡旁的石缝里钻出几株彼岸花,朱红花瓣像蘸了血,在暮色中颤巍巍开着。老苗医秦阿公蹲在岸边,指尖捻起一枚饱满的鳞茎,表皮沾着的湿泥里混着半粒糯米——那是三天前赶尸队经过时掉落的。他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望着鳞茎上细密的纹路喃喃:“引魂容易归魂难,这东西沾了人气,是要噬主的。”说罢将鳞茎埋回土中,转身时,鬓角又添了几缕霜白。

第一卷 苗寨药香藏旧事

秦苏合跪在竹楼前的青石案旁,正用银刀剖开水蓼的根茎。案上摊着本翻得起毛的《本草蒙筌》,夹着几片压平的彼岸花标本,花瓣边缘已泛出浅黄。“阿爹,王阿婆的痢疾又重了,昨夜里拉了五次,手脚都凉了。”十五岁的少女声音脆生生的,指尖却稳得不像少年人,将剖好的水蓼浸入米酒中浸泡。

秦阿公坐在竹椅上,手里转着个铜制药碾,里面是炒得微黄的糯米。“取灶心土三钱煎水,再把这水蓼酒炙后与马齿苋同煮,记得加半勺蜂蜜。”他咳嗽着提点,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彼岸花田,“她这是湿热积肠,土能胜湿,蓼能解毒,比官府药铺的黄连汤管用。”

三日后,王阿婆拄着拐杖来谢恩,挎着半篮晒干的鱼腥草。“苏丫头的药真神,喝了两剂就不拉了。”老人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前儿见麻老三的赶尸队过寨,他那身衣服宽得能装下两个人,脸也肿得发亮,莫不是……”话没说完,就被秦阿公打断:“莫要多问,赶尸人的事,看得见的是路,看不见的是命。”

秦苏合悄悄将这话记在心里。夜里她翻出祖父留下的《苗疆草药记》,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彼岸花鳞茎的炮制法:“霜降至,取鳞茎,去须根,以米酒浸三宿,再用糯米泔水蒸半日,阴干研末。忌见日光,忌沾铁器——此为引魂散要药,施术者三日忌食荤腥,否则身生恶疮。”旁边还有行小字批注,是祖父的笔迹:“《永顺府志》只载‘石蒜可通冥’,却未说炮制需配糯米,还是阿公口传的法子管用。”

这日午后,寨口传来铃铛声。秦苏合趴在竹楼栏杆上看,只见麻老三领着五个披黑布的“行人”走过,每个“行人”颈间都系着麻绳,麻绳上串着晒干的糯米粒。麻老三走在最前,手里摇着铜铃,步伐有些踉跄,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布满褐色斑点。待队伍走远,秦苏合发现地上落了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包灰色粉末,混着几粒未研磨的彼岸花鳞茎碎块。

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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