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一匹被揉皱的云锦,慢悠悠铺满栖月幽庄的青瓦。檐角铜铃在晚风里轻颤,将白日里最后一缕暑气摇散,留下满院清宁。白诗言坐在镜前,指尖捻着枚东珠发扣,镜中女子身着烟霞色罗裙,裙摆缠枝纹里掺着银丝,走动时如栖满流萤,鬓边合欢花簪是墨泯清晨采的,露水还凝在花瓣上,映着菱花镜里漾开的笑意。
"小姐,墨公子在院里候着呢。"青禾绾好最后一缕发丝,铜梳划过鬓角时带起细碎的痒。她将团扇塞进白诗言手中,眼尾浮着促狭的笑,"方才见她往食盒里塞了桃花酒,陶瓮上还系着去年那截红绳呢。"
白诗言对着镜子吐了吐舌,耳尖红得像染了胭脂。团扇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眉眼却含着雀跃,转身时裙摆扫过凳脚,带起的风里飘着合欢香,那是她今早缝进香囊的,此刻正贴着衣襟内侧,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藏了只振翅的蝶。
院外老树枝叶婆娑,墨泯立在石桌旁,月白长衫的袖口随意挽着,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青筋在麦色皮肤下若隐若现,是常年握刻刀与长剑的痕迹。见她出来,便抬手替她挡开垂落的枝桠,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发梢:"就知你会穿这件。"
"怎的这般笃定?"白诗言仰头看她,团扇的竹骨在掌心沁出凉意,眼里的笑却从扇骨缝里溜出来,落在墨泯衣襟上。
墨泯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压得低低的:"烟霞色最衬你。像去年落霞镇的晚霞,铺在水面上红得发暖,我记了整整一年。"说着掀开食盒,鲈鱼片被片得极薄,摆成鸳鸯交颈的模样,杏仁酥上撒的粉糖像落了场桃花雪,旁边的白瓷瓶里,桃花酒正泛着琥珀色的光。
白诗言拈起块杏仁酥,甜香在舌尖漫开时,墨泯已替她擦掉唇角的糖霜。指尖划过唇瓣的触感软乎乎的,像碰了团云絮,两人都顿了顿。晚风卷着梨花香漫过来,竟比糖霜还要甜几分,檐角铜铃轻响,似在替这过分的亲昵遮掩。
"去溪边?"墨泯拎起食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扎了木筏,能漂到芦苇荡深处,那里的萤火该醒了。"
穿过竹篱时,指尖被轻轻勾住。墨泯的掌心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指缝,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交缠在青石板上,像幅被孩童揉皱又小心展平的画,石板缝里的青苔沾着余晖,绿得发亮。
溪边的暮色比别处更浓些。芦苇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有谁在说悄悄话。墨泯先将木筏推入水中,扶她坐稳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脚踝,那里的皮肤温软,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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