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露界的天幕本是琥珀色的,晨雾如融化的蜜蜡淌过麦浪,每一株麦穗的芒尖都挑着半透明的光珠。可当第一缕晨光吻上忍冬花丛时,那些蜷曲的银蕊突然舒展如爪——不是寻常的绽放,而是每一片花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细密的纹路。
起初谁也没在意,直到田埂上的老农直起腰,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那不是寻常的花纹,而是一对竖瞳的轮廓,瞳仁里布满交错的折线,像有人用刻刀在花瓣上凿出了半睁的獬豸眼。三百株忍冬同时绽开,三千只獬目在晨光里流转,每一道纹路都渗出淡金色的细芒,将整片花田映照得如同铺了层碎镜。
“邪门了……”老农啐了口唾沫,手里的木镰“当啷”落地。他种了一辈子田,见过忍冬结果,见过忍冬被霜打蔫,却没见过花里能长出眼睛。更诡异的是那些獬目仿佛活的,所有瞳仁都齐齐转向西方——星冢凶神碑的方向。
此时的星冢山正飘着细碎的雨,铅灰色的云团低得能擦过碑顶的石刻。那座凶神碑是刑露界的地脉枢纽,高三千丈,通体漆黑如染过血的墨玉,碑身布满天然形成的坟纹,世人称其为“哭坟草”。那些纹路蜿蜒如根须,攀附碑身四十八道,每一道都对应着一界的轮回劫数。
“裂帛声”就是这时响起的。不是丝绸撕裂的轻脆,而是更厚重的、带着金石共鸣的裂响,仿佛有人在云端扯断了捆缚山峦的锁链。守碑的刑徒们齐刷刷抬头,只见碑顶那轮悬了万年的“假月”正在震颤。
那不是真的月亮,是当年星海慈航以残识凝结的护界月轮,银辉里总裹着层淡淡的慈悲色。可此刻,月轮边缘竟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第四十八道坟纹的末端正在渗血——不是鲜红,是近乎发黑的暗红,像凝固了千年的血痂被重新撕开。
血珠顺着碑身的哭坟草纹路蜿蜒而下,所过之处,那些原本青黑色的“草叶”突然扭曲如蛇,发出细碎的嘶鸣。有个年轻的刑徒忍不住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血珠,就被烫得惨叫一声缩回手——那血露竟带着熔铁般的温度,在他掌心留下个月牙形的燎泡。
血露一路淌过第三十六道坟纹时,突然在空中顿住。不是被风吹停,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在半空,像串成线的红玛瑙。守碑的刑徒们屏住呼吸,看着那串血珠在碑底三寸处凝聚,暗红渐渐褪去,显露出晶莹剔透的质感,最后凝成一滴鸽卵大的露珠,坠向地面的刹那,竟在空中绽开了一朵血莲。
莲瓣层层展开,每一片都透着量光,待到花瓣散尽,原地已立着个模糊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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