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玥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了一秒,然后决然按下。
那句“我也在”,如同一滴水落入深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庞大的数据洪流中。
她不是声音的源头,她是守井人。
她的职责,是确保这口汇聚了无数沉默呐喊的深井,永远有回响,哪怕这回响,仅仅是一段无声的空白。
窗外,城市由无数个亮着灯的窗口组成,像一张巨大的、像素化的脸,表情是深夜的疲惫与不甘。
而她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为空白录音而来的父亲,江西社区中心的那盏灯,正是这张脸上,一滴滚烫的泪。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软件发出极轻微的“嘀”声。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来自林景深。
内容极简,是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照片上,一只素白色的陶瓷杯静静立在清晨微熹的石阶上,杯身凝结着水汽,显然里面的热茶已经凉了。
杯底一角,四个古朴的刻字隐约可见——此位有人。
照片下方的文字是林景深的风格,冷静得像一份战报:“首批一百只,七十二小时内分发完毕。第二批五百只,正在加急烧制。附言:领走杯子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话。”
没有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苏明玥能想象到那些家属,在清晨的寒风中,用微微颤抖的手,将这只代表着“存在”的杯子领回家的情景。
他们或许不会用它喝水,只会把它放在家里最重要的位置,像供奉一个牌位,一个沉默而顽固的证据。
她正要回复,林景深的第二条消息紧跟着传来:“各地‘诉求记录所’汇总报告:近期出现多起类似‘静默换岗’的非接触式诉求表达。包括但不限于学校的‘未完成作文课’、养老院的‘反向短剧’、心理咨询中心的‘非语言回应’实践。这些行动没有统一组织,但底层逻辑高度一致——都在为‘无法言说’寻找容器。它们正在自发地连接成一张网。”
苏明玥的心猛地一跳。网。这个词精准得可怕。
她、苏明心、林景深、顾承宇、叶小棠……他们就像几个互不相识的织网人,在黑暗中各自牵起一根线,却在不知不觉中,编织出了同一张覆盖整片土地的巨网。
这张网,不是为了捕捉什么,而是为了接住那些正在坠落的、被遗忘的、无声的故事。
同一时间,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心理科,实习生张然的额头上全是汗。
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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