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时分。
东宫显德殿。
与昨日一般,今日魏徵来了东宫。
五月的晨风裹挟着槐花香漫入殿中,九岁的李承乾跪坐在青玉案前,宽大的太子常服袖口沾了墨渍。
案头《中庸》竹简展开至“君子素其位而行”一章,朱砂批注密密麻麻如星斗。
魏徵肃穆着脸,问:“'素位而行',殿下且解其义。”
李承乾的指尖在“不陵不援“四字上摩挲出细微声响:“孤以为其义为君子当安守本分......”
“本分?”魏徵冷笑打断,枯瘦的手突然抖开一卷绢书,“那请殿下看看这份弹劾奏章——”泛黄的绢帛上“武德殿逾制用车驾“八个刺目朱字,恰落在李承乾映在案上的影子里。
李承乾双眸一凝,心想:莫非魏徵是想提醒自己卫王李泰不本分,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众所周知吗?
那么,魏徵说这番话又有何意?
还是意有所指?
“先生是何意?”李承乾目露疑惑。
魏徵并未回答,而是将另一卷文书拍在案上,惊得砚台里游动的锦鲤墨影碎成涟漪:“再看这个!三日前朝会,侍御史柳范弹劾陛下'游猎过频'”——手指突然戳向《中庸》‘上不怨天’四字,“结果陛下当场折断了象牙笏!”
殿外传来内侍惊慌的脚步声,像是听见了器物碎裂声。或许,也和李世民不让他过问朝堂之事有关,如今知道了,正忙着去向谁告密。
李承乾面色平静。
“《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魏徵的声音忽然放轻,却像淬了毒的针,“请问殿下,陛下折断笏板时,可还记得这句话?”
李承乾闻言,沉思片刻,说:“书中的道理是道理,但做到的人很少。即便是圣人之言,亦是如此。陛下既也是人,无法做到,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好个'圣人之言难为'!”细长的手指猛地戳向奏章上‘纳谏’二字,“那殿下可知—”声音陡然转为锋利,“陛下折断柳范的笏板后,连夜遣人赠绢百匹赔罪?”
李承乾听后简直无语,暗暗吐槽:李世民认错认得挺快的,只不过是面对大臣。
面对着魏徵冷冷的目光,李承乾回道:“学生不知。如今,学生已被陛下禁足三年,朝堂之事亦不能过问半句,又怎可知晓?”
魏徵听后,脸色一滞。
他差点忘了陛下之前对太子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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