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东宫。
显德殿。
案几上堆积的竹简泛着陈年的檀木香,最上方那卷《论语·尧曰》的编绳还留着几道新鲜的指痕。
魏徵枯瘦的手指抚过竹简边缘,忽然轻笑一声:“殿下近日读《尧曰》,竟能解'允执其中'之妙,倒是让微臣意外。”
李承乾执壶的手稳如磐石,茶水在盏中荡出三圈涟漪便戛然而止:“学生不过循先生教诲——”他低头时,目光澄澈,“譬如这茶,过热则苦,过凉则涩。”
魏徵闻言,忽地以指叩案,露出竹简背面密密麻麻的朱批——那鲜红的字迹力透简背,竟都是历代亡国之君的训诫。
李承乾目光微凝,继续说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好一个'允执厥中'。”魏徵忽然将茶盏重重一顿,“却不知殿下可曾想过,尧舜之后,何以再无尧舜?”
李承乾陷入沉思。
他在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对于尧舜之美谈,他总觉得不符合人性。
但像魏徵这样的读书人,尧让舜,舜让禹,却是他们坚信的。
对此,李承乾尊重但不会认同。
而且,如果尧舜之美谈真的那般好,为何禹之子启没有坚持呢?
在李承乾看来,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为何历来君王在手握大权的时候,就要急着修史?
还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政权的合法性。
有的可能会诸如尧舜美谈一般美化自己,还有的会将自己的出生归于天人感应下,更有甚者,还说自己是上帝之子......
想到这里,李承乾瞥了一眼魏徵,对上了他锐利的目光。
“先生,孤以为尧舜之后再无尧舜,有几点理由。”李承乾字斟句酌地说。
“哦......殿下请直言,微臣洗耳恭听。”魏徵面色平静,目光审视着李承乾。
李承乾脸色从容,继续说:“其一,禹传启,开启'家天下',自此以后,后世之君再无将'禅让制'刻进九鼎的君王。以孤之见,尧舜之美谈,不过是权力世袭的遮羞布。”
话音刚落,魏徵面色微变。
“继续说。”魏徵平静地开口道。
李承乾看向魏徵,见他没有生气,就接着说:“其二,为何非要再有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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