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针落可闻。
年轻的帝王话音落下,殿中霎时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群臣的呼吸声仿佛都被掐在了喉咙里——那些从御座上掷下的金石之言,正在每个人的耳中嗡嗡回响: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三句惊雷,劈开了太极殿二十年来积压的暮气。
尚书右仆射杜如晦的笏板“啪”地掉在地上。这位历经两朝的能臣,此刻竟像个初入仕途的学子般,仓皇去捡时,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他忽然想起武德九年那个雨夜,太上皇在玄武门上说的“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与今日之言何其相似,却又何其不同!
侍中王珪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玉佩——这是当年在弘文馆辩论时养成的习惯——却摸了个空。
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将玉佩攥在了掌心。温润的玉面上,已浸满冷汗。
年轻的帝王端坐御案之后,玄色蟒服,此刻很像玄色冕服,其上的日月星辰纹在晨光中明灭。
魏徵的胡须无风自动。这位以直谏著称的臣子,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法。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御案边缘——那里有一滴未干的墨汁,正顺着檀木纹理蜿蜒而下,像极了当年他跪谏太上皇时,额头上淌下的那行血。
“诸卿......”
李承乾的声音很轻,却惊飞了殿外栖息的寒鸦。
黑压压的羽翼掠过雕窗时,投下的阴影恰好掠过群臣的朱紫官袍,仿佛给每个人都披上了一件新的朝服。
这一刻,太极殿完成了它的加冕礼。
顾问部侍郎屈突通突然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他分明看见,当陛下说到“水可载舟”时,案头那盏鎏金龟钮香炉里升起的青烟,竟在空中凝成了渭水的波浪形状。
而说到“百拳来”时,香灰“噗”地炸开,宛如沙场箭雨。
“臣......”礼部尚书唐寅突然出列,却哽在当场。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些句子太过锋利,会不会划破自己的喉咙?
直到此时,群臣才惊觉后背早已湿透。
那些浸透中衣的冷汗里,混杂着惊悸、震撼,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庆幸——庆幸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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