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二十七日,子时初刻。
大安宫。
烛火摇曳。
漆盒开启的刹那,李世民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盒中那张染血的宣纸上,墨迹被血渍晕开,像极了当年玄武门前被雨水冲刷的血痕。
他认得这字迹——高明幼时临摹《兰亭序》,总爱将“之”字的捺笔拖得太长。
“越王泰临死而作以赠父皇......”
“玄武鸦啼一载前,掖庭烛泪此时同......”
李世民的声音突然哽住。案头的烛火猛地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殿柱上,那影子佝偻得不像一位帝王,倒像长安内那些枯等儿子战死消息的老卒。
“断臂犹抱承乾刃......”
诗句读到第三联时,李世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帕子接住的鲜血恰好染在“父血初凝儿血热”的“父”字上。他想起武德九年那个夜晚,自己握着大哥建成咽喉时,父皇是否也这般咳过血?
殿外传来更漏声,二刻了。
案上未抄完的《孝经》第二十遍还差三百字,墨汁已凝成冰碴。
“天家稻粱争啄尽......”李世民突然狂笑,笑声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落下。他抓起李泰的断耳按在诗稿上,血污立刻浸透了“剩有残颅笑东风”的“笑”字。
“好诗!当真好诗!”李世民猛地掀翻案几,砚台砸在鎏金地砖上,裂成八瓣,“朕教他作诗,原是为了......为了......”
碎瓷扎进掌心,竟不觉得疼。
血珠滴在诗稿边缘,将“贞观宫”三个字泡得发胀。
恍惚间,那墨迹竟蠕动起来,化作青雀五岁时的脸——那时他刚写完《春日踏青》,仰着头等父皇点评。
李世民下意识地将伏案上的酒,倒入杯中,目光通红。
“青雀啊......”他将酒一饮而尽,齿间尝到骨髓的腥气,“你皇兄连鸩毒都舍不得用......他真的是畜牲都不如啊!”
殿角阴影里,李渊的冷笑像毒蛇吐信:“现在知道什么叫父慈子孝了?”
李世民突然暴起,酒器砸在蟠龙柱上。
飞溅的骨片划过他脸颊,与泪水混作一处。
李渊面无表情,保持着沉默。
“朕当年就该......”染血的手指抓起诗稿,却在对上那个“父”字时颓然垂落。
纸页飘向炭盆,火舌倏忽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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