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指尖搭在剑脊上的触感,像一滴冰水落入滚油。花满庭,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浩南哥”,浑身猛地一僵。那柄未开锋的长剑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再是耀武扬威的凶器,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阿sir……?”
这个称呼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滚出来,带着浓重的粤语腔,却失去了所有跋扈的底气,只剩下茫然,空洞得吓人。他凶狠的眼神像被戳破的气泡,迅速黯淡、溃散,深处翻涌起一片混沌的迷雾。我是谁?
这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进混乱的核心。他握着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指节捏得死白,仿佛那轻飘飘的仪剑有千钧之重。
花满楼清晰地听到了这份茫然。不是声音,是对方骤然紊乱急促的呼吸,是肌肉紧绷到极限的细微震颤,是心跳擂鼓般撞击胸膛的沉闷回响,是意识深处那片无声尖叫的混乱风暴。他搭在剑脊上的手指微微加了半分力,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定。
“六哥。”花满楼的声音温润如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那片翻腾的恐慌,“剑太凉,放下吧。” 他指尖顺着冰凉的剑脊,极其缓慢地向上滑去,动作带着一种安抚的韵律。
花满庭下意识地随着那指尖的引导,手臂僵硬地一点点垂落。当剑尖终于“叮”一声轻响,无力地磕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时,他整个人也跟着晃了一下,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
那股子“铜锣湾扛把子”的凶悍气焰,如同烈日下的薄雪,瞬间消融殆尽,只剩下一种失魂落魄的疲惫。
花满楼顺势收回了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剑锋的寒意和对方意识边缘的混乱余波。
“呼…呼……”花满庭喘着粗气,赤脚站在冰凉的地上,眼神涣散地扫过狼藉的厅堂,扫过父亲那张因震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最终茫然地落在花满楼身上。那眼神空洞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花如令看着这一幕,胸口那股憋闷的浊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堵得更厉害了。他不懂什么“浩南哥”,更不懂“阿sir”,他只知道他的儿子,刚刚还像索命的恶鬼一样拿剑指着他,此刻又变成了这副痴痴傻傻、六神无主的鬼样子。这比纯粹的疯癫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羞耻。
“孽障!你……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花如令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跳起,“花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滚!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许踏出来。”
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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