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林深把最后一块帐篷钉砸进冻土时(第1页)

指尖的裂口又渗出血珠。血滴落在沙地上,很快被风吹成深色的小花,像极了陈望舒夹在手册里的垫状点地梅。远处的雪山在暮色里只剩道青灰的轮廓,倒计时器的蓝光透过帐篷布映进来,在折叠床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谁在眨眼睛。

“明天要下车了。”陈望舒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她抱着捆压缩饼干,塑料包装在风里窸窣作响。队里刚收到通知,新一轮暴风雪即将抵达,所有野外作业必须暂停。她把饼干箱放在地上,看见林深正用医用胶带缠手指,胶带在伤口处绕了一圈又一圈,像给指尖戴了枚笨拙的戒指。

“老队长说要把胶囊的定位坐标刻在岩石上。”林深低头咬断胶带,舌尖尝到点橡胶的涩味,“他说怕十年后这里变成冰川湖,光罩被水淹没,得留个念想给后来人。”他想起今早拆帐篷时,从地钉孔里冒出的几缕白气,那是冻土深处的寒气,像大地在叹息。

他们跟着老队长往岩石区走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胭脂色。老人手里攥着把錾子,是他年轻时在祁连山用过的,木柄被磨得发亮,像块包浆的琥珀。“当年刻标杆编号,”他边走边说,錾子在掌心晃悠,“师傅总让我多敲三下,说石头记不住轻的,得让它疼了才忘不了。”

陈望舒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岩壁——那里有片浅灰色的石英脉,在夕阳下像条凝固的闪电。石英脉里嵌着些细碎的红色颗粒,是三价铁的氧化物,像撒在冰里的血。“就刻这儿吧。”她伸手触摸岩壁,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发麻,“石英耐腐蚀,能挺上百年。”

林深扶着老队长站稳,老人举起錾子,第一下敲下去时,火星在暮色里溅开,像朵转瞬即逝的花。錾子刻进岩石的声音很闷,像谁在远处敲鼓,和倒计时器的嗡鸣奇妙地合着拍。陈望舒数着敲击声,一下,两下,三下……忽然想起雨林里的竹筒,傣族老乡刻在树皮上的记号,大概也是这样一下下,把日子敲进木头的纹路里。

“坐标刻好了。”老队长直起身时,腰杆发出细碎的响声。岩壁上的数字深嵌在石英脉里,红色颗粒顺着刻痕渗出来,像给坐标描了道血线。林深用手电筒照过去,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在数字周围旋转,像群守护秘密的星。

返程时,陈望舒掉队了几步。她望着胶囊的方向,蓝光在夜色里越来越亮,像块沉入海底的蓝宝石。风从断层线那边吹过来,带着岩石的腥味,她忽然闻到股淡淡的奶香——是小张的牛肉干包装破了,油脂渗出来,在沙地上洇出片深色的痕迹,像条微型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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