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结冰的河床时,陈望舒回头望了最后一眼。昆仑山口的轮廓在雪雾里越来越淡,那抹蓝光却像枚烧红的钉子,牢牢钉在视野尽头。小张在副驾驶座上翻着相机,突然“呀”了一声——屏幕里是张意外拍下的照片:光罩的蓝光穿透雪粒,在夜空里拉出长长的光轨,像支正在书写的钢笔。
“这光轨像不像邮戳?”林深接过相机,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照片边缘还能看到岩壁上的坐标,红色刻痕在雪光里若隐若现,“给时光盖的邮戳。”他把照片设成屏保,陈望舒瞥见他的锁屏壁纸,是张泛黄的老照片——群穿着厚重棉袄的人站在马前,手里举着地质锤,背景是祁连山的雪峰,和此刻窗外的景色重叠在一起。
老队长在后排打盹,怀里的罗盘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陈望舒想起刻坐标时,老人说的那句话:“我师傅总爱在标记旁画朵雪莲,说石头硬心肠,得用花哄着才肯记事儿。”她翻开工作手册,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被画了朵简笔画的雪莲,花瓣上写着行小字:“2023.10.17,昆仑山口,风速12m/s”,是林深的字迹,带着点刻意的工整。
车过五道梁时,暴风雪来了。雪片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只白色的手在拍打。林深放慢车速,仪表盘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陈望舒突然想起深海钻井平台——那些在巨浪里摇晃的钢铁巨人,船员们握着方向盘的手,大概也是这样稳稳的,任凭风浪把船身扯得咯吱作响。
“当年在罗布泊,”老队长不知何时醒了,声音被风雪揉得发哑,“我师傅的马队遇到沙暴,整整三天看不见太阳。他就让大家牵着马尾巴走,说马能闻见水的味道。”老人的手指敲着膝盖,“后来才知道,不是马闻见了水,是马记住了他的脚印,一步都不肯落下。”
陈望舒望着窗外,风雪已经把天地搅成了白色。她忽然很想念那粒盖在胶囊上的沙,此刻大概正裹在冰壳里,反射着蓝光,像颗藏在雪里的星星。手册里的垫状点地梅花瓣已经干透,却依然保持着绽放的形状,仿佛在等某个春天,重新吸饱水分。
抵达补给站时,已是深夜。炉火在铁炉里噼啪作响,把每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群晃动的树。小张把相机连在笔记本上,一张张翻着营地的照片:老队长擦罗盘的侧脸,林深在冰川旁测量的背影,陈望舒被风吹乱的头发……翻到胶囊的照片时,他突然停住:“你们看光罩的光晕,像不像咱们队徽?”
屏幕上的蓝光确实在沙地上晕出个不规则的圆,边缘的波纹和队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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