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影路(第1页)

晨光漫过慕士塔格峰的雪顶时,陈望舒的影子正沿着断层线往前伸,像条被拉长的绸带。她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每一步都踩在十年前的脚印上——那些被风沙填平又重新浮现的浅坑,此刻正盛着融雪,倒映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

“年轻人们在装新胶囊了。”林深从山脊线那边走来,手里转着那枚老罗盘。铜针终于彻底锈死,但他总爱摩挲底座的刻痕,说能摸到当年老队长师傅的指纹。他的影子和陈望舒的影子在断层线中央交叠,像两棵根系纠缠的树。

新胶囊是钛合金材质的,年轻队员们正往里面塞东西:无人机拍摄的昆仑山口全景图、卫星定位芯片、还有段用全息技术录制的祝福视频。小张的儿子——个刚考上地质大学的小伙子,非要把半包新款牛肉干塞进去,包装上印着“高原风味”,和当年他父亲那包惊人地相似。

“你看这芯片的频率。”林深指着探测仪上跳动的曲线,“和咱们当年的倒计时器完全同步。”他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落满阳光,“就像你手册里的雪莲,新画的和十年前的,花瓣数都一样。”

陈望舒翻开新手册,第一页贴着片新鲜的垫状点地梅,是今早在冰川旁摘的,露水还沾在花瓣上,像没擦干的眼泪。旁边压着张泛黄的旧照片,是十年前埋胶囊时拍的,那时林深的头发还很黑,她的脸颊被风沙吹得通红,两人的影子在沙地上挨得很近,像两个害羞的标点。

年轻队员们在岩壁上刻新坐标时,錾子敲击岩石的声音很响,惊飞了岩缝里的雪雀。陈望舒望着那些蹦跳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模样——蹲在戈壁滩上数沙粒,被林深笑话“把地质队当成幼儿园”。而现在,她也成了被仰望的前辈,像当年的老队长那样,把罗盘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

“该下山了。”林深把旧胶囊里的工作手册放进新的密封袋。手册的纸页已经发脆,但“砂岩”两个字上的红圈依然清晰,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他忽然指着远处的公路:“你看那路,像不像咱们当年在戈壁滩画的笑脸?”

盘山公路确实在山谷里绕出个巨大的弧线,朝阳把路面染成金色,像给大地的笑容镶了道金边。陈望舒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他们在戈壁滩用沙粒拼出的笑脸,此刻大概已经随着公路的延伸,长成了条真正的路,能让后来者顺着车轮的轨迹,找到昆仑山口的方向。

下山的车上,年轻队员们在传阅老队长的罗盘。当看到底座的刻痕时,小张的儿子突然说:“这纹路和我爸笔记本里画的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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