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舒把鹅卵石摆在孙女的书桌一角时,晨光正斜斜地穿过窗棂。石面的波痕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谁在纸上画了串省略号。书桌上摊着本小学地理课本,某页印着玉门关的照片,残垣断壁的轮廓里,能清晰看见夯土层的纹路,和鹅卵石的波痕形成奇妙的叠影。
“奶奶,这石头真的三亿岁了吗?”孙女咬着铅笔抬头,辫子上的星星发卡闪着光,和石面反射的光斑互相呼应。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波痕,突然指着某处凸起:“这里像座小山,旁边的凹槽是河流吧?”陈望舒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蹲在昆仑山口的波痕石前,听林深讲三亿年前的古海洋。
林深在客厅整理旧物时,翻出了个褪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当年的地质锤,木柄被摩挲得发亮,锤头的缺口还保持着敲开胶囊时的形状。“你看这缺口的弧度,”他把地质锤递给凑过来的孙女,“和你书桌上的石头,波峰间距完全一样。”小姑娘把锤柄握在手里,刚好能圈住,像握着件量身定做的玩具。
周末的家庭野餐,他们选在了家附近的河滩。孙女执意要带上鹅卵石,用纱巾裹着放进野餐篮,像保护件稀世珍宝。河滩的沙地上,她学着当年陈望舒的样子,用树枝画出简易的地图,把鹅卵石放在“玉门关”的位置,说要重现“三亿年前的海”。
“潮水会从这里过来。”小姑娘指着远处的河水,浪花正顺着河岸线漫上来,在沙地上画出蜿蜒的痕迹,和鹅卵石的波痕如出一辙。陈望舒望着祖孙俩的身影——林深正教孙女辨认河床上的波痕石,两人的手指同时落在块青灰色的岩石上,像场跨越时空的接力。
那年冬天,孙女在学校的科学展上,带着鹅卵石做了场特别的演讲。她的PPT里,并排放着四张图片:三亿年前的古海洋复原图、玉门关的夯土层、昆仑山口的波痕石、掌心的鹅卵石。“这些纹路是时光写的诗,”她举着鹅卵石对着话筒,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奶奶说,它们在说同一句话。”
台下的陈望舒忽然红了眼眶。她看见林深悄悄抹了把眼角,手里攥着的旧罗盘,铜针不知何时转向了展台的方向。后排坐着位白发老人,是当年敦煌研究院的老友,此刻正对着鹅卵石点头,像在和三亿年前的时光打招呼。
孙女十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份特别的礼物——小张的儿子寄来的包裹。里面是块来自昆仑山口的新波痕石,附带着张照片:他的女儿正蹲在钛合金胶囊旁,手里举着同样的石头,背景里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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