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王奕已经在客栈大堂的老地图前站了许久。米黄色的宣纸上,1937年的南京城被细密的红线分割成十二区,周诗雨端着两碗热汤面走过来,看见她指尖正点在“金陵路”三个字上。
“上海电影院上周放的《南京照相馆》,片尾字幕说原型在金陵路。”王奕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但民国时的金陵路,现在改叫建康路了。”她从笔记本里翻出张复印件,是1936年《良友》画报上的广告——“金陵路78号,光华照相馆,日夜营业,快照两小时取件”。
周诗雨咬着筷子点头,忽然想起电影里那个穿长衫的摄影师。炮火里他把相机藏进煤炉,镜头却始终对着巷口奔跑的难民,最后胶片在轰炸中燃成灰烬。“片尾那组幸存的照片,说是在纪念馆找到的。”她吸了口面汤,热气模糊了视线,“黑白的,有个小姑娘举着掉漆的木马,背景里能看见照相馆的玻璃门。”
王奕的指尖划过复印件上“光华照相馆”的字样,忽然想起师祖验尸报告里的记录。1938年春,在金陵路一处烧毁的店铺地下,挖出过三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具的胸腔里嵌着块相机镜片。
“走吧。”王奕放下筷子,把地图折成方块塞进风衣口袋。周诗雨抓起相机跟上时,看见她风衣下摆沾着些草屑——昨晚整理资料到深夜,王奕说要去客栈后院找块平整的石头压卷宗,回来时裤脚就沾了露水。
建康路上的梧桐叶已经黄了大半,风吹过树梢时,碎金般的阳光便落在青石板上。周诗雨举着相机边走边拍,老式相机的快门声咔嗒作响,惊飞了停在骑楼栏杆上的麻雀。“你看这栋楼的砖缝,”王奕忽然停在一栋灰墙建筑前,指尖抠下墙缝里的半片碎瓷,“民国时的清水砖都掺着糯米浆,比现在的水泥黏。”
墙面上钉着块蓝色的牌子,写着“建康路78号,建于1923年,原为商业店铺”。周诗雨抬头数着二楼的窗棂,忽然指着某处惊呼:“你看那扇窗的雕花!和电影里照相馆的一模一样!”
木质窗棂上刻着缠枝莲纹样,只是漆皮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木头。王奕踮脚去摸雕花缝隙里的积灰,忽然摸到块松动的木片。她小心地抠出木片,里面竟藏着卷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展开来看,是张泛黄的底片,边角已经脆得像枯叶。
“是胶卷底片!”周诗雨的声音发颤,连忙从背包里翻出密封袋。王奕用镊子夹着底片对着阳光看,隐约能看见影像里的照相馆招牌,还有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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