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晨雾尚未散尽,松枝上的露珠折射出七色微光。
慧觉蹲在佛堂前擦拭铜香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铜器表面被他磨得能照见人影。
"当——"
木鱼声在耳后响起,慧觉慌忙转身,衣摆扫过香灰。
明空禅师立在三步外,手中佛珠垂着褪色的青穗,目光落在他刚擦完的佛像上:"这尊菩萨像,今日擦过几遍了?"
"回师父,三遍。"慧觉低头盯着青砖缝里的香灰,"弟子愚钝,想着多擦几次,或许能擦去心中尘垢。"
老僧枯瘦的手指抚过佛像衣褶,指尖沾了层薄灰:"铜像久不擦拭自然蒙尘,可若是日日打磨......"
他忽然屈指轻弹佛像眉心,嗡鸣声惊起檐下白鸽,"你听这声响,和昨日可相同?"
慧觉怔怔望着震颤的铜像。
昨日擦完佛像,他分明听到的是清越梵音,此刻却像掺了沙砾般暗哑。
"去斋堂煮七日粥吧。"明空禅师转身时,僧鞋碾碎了一片飘落的槐花,"米粒沉浮时,记得数数水中气泡。"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慧觉跪坐在蒲团上,握着火钳的手微微发抖。
铁锅里白沫翻涌,米香混着焦糊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想起早课时师父说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可眼下这锅粥就像他纷乱的念头,越是搅动越是浑浊。
"火太大了。"门口传来苍老的声音。
明空禅师拄着竹杖迈进门槛,杖头还沾着后山的红泥,"你盯着灶火的眼神,倒像要降服什么妖魔。"
慧觉慌忙撤出几根木柴,火星溅到手背上也顾不上疼:"弟子愚笨,总怕火候拿捏不准。"
"当年百丈禅师八十高龄仍坚持劳作,你可知道他每日最先检查何处?"老僧用竹杖拨开窗棂,晨光斜斜切进蒸腾的水汽,"是茅厕。他说'道在瓦砾,在屎溺'。"竹杖突然敲在慧觉肩头,"去添半勺山泉水。"
铁勺入水的刹那,沸腾的米粥突然安静下来。
慧觉望着涟漪中心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水中的面容比铜镜里清晰许多。水面将他的焦虑、不甘与执着都泡得发胀,像那些煮破的米粒。
第五日寅时,慧觉蹲在竹林里舀泉水。
竹筒将满时,一滴露珠从叶尖坠落,水面映出的圆月顿时碎成银鳞。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直到第二滴露珠砸在鼻尖。
"看出什么了?"明空禅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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