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那沉甸甸的八百块钱,李大成没咋呼,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跟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回了家。
这年头,钱揣在兜里,比揣着个火盆还烫手,不能让别人瞧见。
他把七百块钱,仔细用油纸包好,塞进了床底下早就撬开的一块砖头下面。
剩下的那一百块,他留在了身上。
晚上,两个小姨子在东屋睡熟了,呼吸声轻轻浅浅的。
西屋里,煤油灯的火苗“噼啪”跳了一下。
林婉清坐在缝纫机前,借着那点昏黄的光,正在给妹妹们缝补一件旧衣裳,手指头动得又快又巧。
李大成从外头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夜里的凉气。
他走到她身后,没说话,从兜里掏出那一沓子崭新的大团结,齐齐整整地放在了缝纫机上。
那红色的一沓,在昏暗的灯光下,扎眼得很。
林婉清手里的针线,一下子就停了。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先是愣怔,然后就全是慌。
“大成,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点发颤的尾音。
这年月,谁家要是能拿出个十块二十块,那都得藏着掖着。
这一沓子,少说也有一百块,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块。
“放心,钱干净着呢。”
李大成搬了条小马扎,在她旁边坐下,把白天倒腾零件的事,捡着能说的,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什么帮朋友的忙,什么厂里急需,什么辛苦费,他说得轻巧,可林婉清听得手心直冒汗。
“投机倒把”,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大成,这事……这事咱以后不干了,行不行?”
她一把抓住李大成粗糙的大手,那手心里全是汗。
“咱现在有吃有喝,我在家里还能接点活儿,够了。我……我怕。”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真的怕了。
李大成看着她吓白了的脸,心里头一软,暖烘烘的。
他反手把她那只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揣进自己怀里。
“嫂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怕我出事。”
“你放心,我心里有谱,知道哪条线能碰,哪条线碰了会电死人。”
他停了一下,眼睛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亮得吓人。
“但是,钱,我必须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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