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是东炎国的丞相,已故先皇后的亲弟弟。
明明还不到三十,却已鬓角染霜,眉宇间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与无法施展抱负的倦怠。
他这个丞相,空有其名,实权早已被长公主耶律明珠及其党羽架空。能留在这朝堂之上,更像是一个用以装点门面的工具。
然而此刻,他褪去了所有朝堂上的谨慎与隐忍,只是一个心疼外甥的舅舅。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瑟瑟发抖的小身体连同柔软的锦被一起,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珩儿不怕,舅舅在,没事了…”顾怀瑾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的力量,他一遍遍地,极有耐心地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孩子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冰凉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官袍。顾怀瑾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闷而疼痛,他清楚地知道这孩子为何会吓成这样。
白日的场景,即便他现在想起,也觉脊背发凉。
那位权倾朝野、艳若桃李却心狠手辣的长公主耶律明珠,珩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的好外甥女,竟就那般笑意盈盈地牵着少珩的手,只因小宫女在奉茶时晚了那么几个呼吸,就被冠上“怠慢圣上”的罪名。
求饶声凄厉刺耳,板子落在肉体上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直至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死寂。那鲜红的血染红了汉白玉的石阶,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耶律明珠笑得肆意张扬,优雅中透着得意。
她甚至还用染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抬起吓得浑身僵硬、面无人色的耶律少珩的下巴,柔声问道,“陛下可看清楚了?这便是这些不长眼的怠慢您的下场。日后宫中,无人再敢对陛下不敬了,你开不开心?姐姐对你好不好?”
她的话语温柔,眼神却冰冷如寒潭,这是警告。是针对她这个好弟弟,更是针那位试图维护幼帝的舅舅的警告。
就连顾怀瑾都弄不明白,耶律明珠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小时候乖巧听话,明明珩儿出生的时候她也是真心疼爱的。
短短几年时间竟然会变得如此物是人非,权力真的能使人迷了心智?
“舅舅…血…好多血…阿姐她…杀人了…”怀中的耶律少珩在梦魇中猛地抽搐一下,哭喊出声,眼睛却仍恐惧地紧闭着,仿佛一睁开就会再次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顾怀瑾将他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这孩子冰凉的小手,声音愈发轻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珩儿乖,那都是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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