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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槐树

村口的老槐树又开花了。

细碎的白花缀满枝头,像堆了半树的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落在青石板路上,落在放学孩子的书包上,也落在阿婆倚着门框的银发上。我站在巷口望着那棵树,恍惚间,三十年前的时光顺着斑驳的墙根漫过来,把整个村子都泡在了记忆的水里。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棵树,是六岁那年的夏天。

那年雨水特别多,连月不开的阴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我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瓦片,一声比一声急。母亲用粗布巾沾了凉水敷在我额头上,指尖的薄茧蹭得我皮肤发痒。

"还是去叫王大夫吧。"父亲在门口搓着手,裤脚沾着泥点。那时村里没有诊所,只有邻村的王大夫会走乡串户看病,遇上这样的雨天,路滑得能摔断腿。

母亲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照亮她眼角的细纹:"再等等,老槐树该显灵了。"她起身从柜里翻出个红布包,里面裹着三炷香和几张黄纸。我知道她要去树下祈福,这是村里祖辈传下来的规矩。

雨稍微小些时,母亲披了件蓑衣出门。我挣扎着爬起来,扒着窗棂看她的背影。老槐树的枝桠在风雨里摇晃,像个佝偻的老人张开双臂。母亲跪在树下,点燃的香在雨里明明灭灭,黄纸被风吹得打着旋儿飞起来,又被雨水打湿贴在树干上。

那天傍晚,我的烧真的退了。母亲说这是老槐树显灵,非要拉着我去磕头谢恩。树底下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混着雨水散发出泥土的腥气。树干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得像爷爷手上的皱纹,树洞里塞着不少小石子和红布条,都是村里人许下的心愿。

"这树啊,比村子里最老的人还要大。"母亲摸着粗糙的树皮,"你太爷爷小时候,它就这么粗了。"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我数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觉得这棵树像位沉默的长者,把几代人的故事都藏在了年轮里。

老槐树下是全村的信息中心。

每天清晨,最先聚在树下的是挑着担子的货郎。"针头线脑——换糖吃喽——"的吆喝声能穿透三条巷子,孩子们听见了就攥着攒了许久的牙膏皮飞奔出来。货郎的担子像个百宝箱,玻璃珠、花头绳、塑料哨子,总能勾得人挪不开脚。

我和二丫总爱蹲在树洞里藏"宝贝"。她偷拿母亲的绣花针,我摸父亲口袋里的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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