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
迟久趴伏在榻上,薄薄的窗纸,记录着他屈辱的剪影。
窗外是他暗恋许久的少女。
窗后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
普通人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呢?
阿伯说,要娶妻生子,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迟久没做到。
他低下头,像个妓子,衣衫不整地被戏弄着。
身躯颠簸着,晃得人头晕。
迟久咬着牙。
眼眶泛红,将细碎的哭声和耻辱一起往下咽。
“卿秋。”
迟久念出他最讨厌的那个名字,忍着颤抖问:
“你会给我想要的东西对吗?”
“嗯?”
像是没听清,男人捏着他的腰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指间青玉扳指温润。
墨色长衫搭在迟久细白的腰间。
令他恨得作呕。
凭什么?卿秋能衣衫楚楚,偏偏他像个流鸢?
“怎么又哭?”
男人嗓音低沉,略微慵懒,是欢愉后特有的音色。
玉白指尖爱怜地蹭掉眼泪。
“你要的都给你,我最疼九九了,不是吗?”
迟久抬起头。
发间一根琉璃金锦簪,卿秋笑着为他簪上,似在讥讽他是玩物。
金玉晃动。
透过折影,迟久窥见自己赤红的眼。
树影交叠。
人影重叠。
迟久恍惚着,身子轻晃,忽而想起幼时阿伯的那句——
“孽缘。”
【正文开】
迟久小时候不叫迟久。
他起初没有名字。
大人说,他是被一个疯婆子丢来卿家的,包着他的破布上有一个“迟”字。
那并不是他父母的姓。
一张戏台用烂的破布,用来包了他,上面又正好有个“迟”字。
卿老爷善心大发。
捡了他,没叫他饿死掉,但也只是送给瞎眼无子的老伯照顾。
迟久小时候总弄得一身脏。
摸爬滚打,哼哧哼哧,身上沾着尘和土。
像个泥猴。
卿家那样的地方,体面人家,连家仆的小孩都是整洁规矩的。
没人喜欢迟久。
他又脏又笨,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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