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褪不去的墨渍,沉沉压在蜀地群山之上,唯有东方天际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如同宣纸上晕开的第一缕水色。此刻,罗恩已如鬼魅般悄然撤出唐门地界——他未走宽阔的官道,而是择了一条隐匿在竹林深处的山间小径疾驰。脚下的碎石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青苔,踩上去滑腻却无声;身旁的毛竹密密麻麻,高耸入云,竹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自然的低语。他疾驰的身形带起一股劲风,竹叶上凝结的晨露被震落,细密如针的水珠簌簌而下,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料,沁出一片微凉的湿意。
他周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连呼吸都细若游丝,灵气在经脉中平稳流转,不泄分毫。沿途那些隐藏在树影婆娑处、石缝凹陷中的唐门暗哨,此刻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的倚着树干打盹,有的低头擦拭着腰间的暗器,竟无一人察觉,这位前日还与门长杨烈在松风居对坐饮茶的“贵客”,已如一阵穿林而过的清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连绵的群山之中。
踏出唐门势力范围的刹那,罗恩脚步未顿,目光如鹰隼般望向东北方——那里,是绵延千里、横亘中原的秦岭山脉。此刻的秦岭,在晨曦的薄雾中若隐若现,峰峦如聚,云雾如涛,如同一条沉睡了千年的巨龙,脊背蜿蜒起伏,蛰伏在天地之间。他掌心攥着一张皱巴巴的麻纸,纸上用炭笔勾勒着零碎的标记,每一道线条都承载着他连日来搜集的线索:许新深夜翻阅的旧地图上,曾用朱砂圈出一处标注“秦岭秘境”的模糊区域,边缘还残留着反复摩挲的指痕;董昌押送物资的马车车轮上,沾着一层罕见的赤红色黏土,那黏土中含着微量的云母碎屑,与秦岭深处“赤泥岭”的土壤成分分毫不差;就连蜀风客栈的掌柜,在酒后也曾含糊提过,“近来不少外乡客都往西北走,有的背着剑,有的揣着符,看着就不像走商的,倒像是去赴什么隐秘的约”。
这些碎片化的线索,如同暗夜中的星辰,虽微弱却坚定地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场足以颠覆异人界格局、让三十六个热血青年沦为悲剧注脚的“三十六贼结义”,大概率就藏匿在秦岭那片崇山峻岭的褶皱之中。
秦岭,自古便被称作中原的“龙脉”,不仅是地理上的南北分界,更是历史与传说的交织之地。这里山深林密,地势险峻得令人望而生畏:主峰太白山终年积雪,冰峰如刃,寒气直透骨髓;山间遍布天然溶洞,有的深达数百丈,内部钟乳石千姿百态,如同迷宫般曲折,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更有废弃的秦代古栈道,悬挂在万丈悬崖之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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