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都头贾元振捧着本经,有些神秘道:“京中流传,耶律大石当着冯相公的面说,契丹人乃三代殷商之后,与我朝还是兄弟之国”
“沐猴而冠,”尉迟呈撇撇嘴道,“信他,我还是轩辕黄帝之后呢”
刘文谷笑了笑道:“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女修吞玄鸟陨卵,生子大业舜赐姓嬴氏这几句话,有几句落得实的”他仰望着阴霾的天空,喟然叹道,“秦皇灭六国,虎视何雄哉?司马文正公尝言,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造也然而,汉承秦制以来,这一千三百年,或曰一人主天下,或曰天下奉一人,三代之治,春秋大义,渐行渐远渐无本朝所谓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有名无实衮衮诸公如冢中枯骨天下气运日显颓势如今天下板荡,北虏勃兴耶律大石已经席卷河北,问鼎中原之志已然昭彰天下我朝除非改弦易辙,易之以舟山先生所倡公议选举之制,虚君实相,真正做到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方能起死回生”
“孟子曰,为人臣者承君命以养民,非君主之私属春秋之义,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齐宣王问:臣弒其君,可乎?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弒君也”
贾元振蓄意压低声音,他脸上泛着一种奇异地兴奋朝廷将太学生强征入保义军,虽然用了御敌的幌子,但傻子都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责罚,甚至有丧命之忧能入太学就读的士子都不是蠢材,说得好听的,不教而战是谓弃之,说得不好听的,是借北虏的刀杀人立威任谁心中都愤愤不平,自觉只要官家在朝,终身仕进无望心下隐隐有悔意之余,越是平常枕典席文、规行矩步的士子,就越是对官家和朝廷衮衮诸公怀恨在心
“过了啊,过了啊慎言,慎言”马援往炭炉里加了两块石炭,嘟囔道,“这鬼天气,冻得死人,因为东南方腊余党叛乱,漕运又断绝了,石炭也得省着点用”
“你拉倒,”刘文谷翻了个白眼,问道,“是谁敲坏登闻鼓啊?”
“是马军头啊”众人一起轰然马援也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都将俗称军头,河南马步军总管张叔夜以为他膂力过人,命为保义军第一指挥都将,太学生大多没把武职放在眼里,平常引为笑谈天上阴霾的云层重重叠叠,但庠儒军官们眼中充满热情和希望,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大致如此
太学生的说笑声透出了帐篷,在攻城的重炮轰鸣声中显得格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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