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李瑞的太子之位被废了，那么李瑕上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可是皇上却始终没有松口。

诸事烦扰，皇帝这天并没有乘坐龙辇，只带了一串人浩浩荡荡地在宫内散着步，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转过一处墙角时，忽然听见有琴声阵阵，像是被微风裹着一般，送入他的耳中。

他停下了脚步，闭着眼静静地听着，直到琴声落下，仿佛瞬间能将人心中的愁苦全部洗尽。

“这是何人所奏？”他忽然开口问道。

福全不愧是大总管，早早便悄悄派了小太监去寻着琴声来源，此时也能立马答出来。

“回皇上，这琴声是从抚晨宫传来的，想必是六皇子所奏。”

“琛儿……难怪……”他低声呢喃着。

难怪这个曲子他这么耳熟，这是琛儿母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他也曾听左淑妃弹奏过，而且，他记得，今日是左淑妃的祭日……

如今再听她与自己的儿子弹奏，其中的心境变了太多。

但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曾经年轻的日子，好像看见了那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女子，她穿梭于花丛之中，一颦一笑都仿佛带了些花香。

福全仔细看了看李昶脸上的神色，侧着头试探地问道：“皇上，您已许久不曾去看望六皇子殿下了，不如……”

李昶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

“都到了这了，那就去抚晨宫，看看琛儿吧。”

循着琴声，皇帝的仪仗到了抚晨宫的殿门口。

“皇上驾到！”福全尖锐的嗓音响起。

水榭里席地而坐的李琛很明显的一颤，随即在绒毯上慢慢转动了身子，朝着皇帝的方向缓缓俯下身子，磕了个头。

“儿臣拜见父皇。”

李昶不记得是多久没有见自己这个儿子了，只觉得一看见他这瘦弱单薄，还孤身坐在深秋的水榭里的样子，就心里一疼。

他快步走过去，扶起了李琛。

“琛儿，如今天凉，你怎的还在这外头弹琴？”

李琛的眉目往下敛着，带着说不出的悲伤，但语气却是平平淡淡的。

“父皇，今日是母妃的祭日，儿臣想给她弹一首她最爱听的曲子。”

李昶的身形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随后视线温和地落到他的脸上，依稀还能看见他母妃的样子。

“琛儿，父皇许久没有来看望你了，你可怨怪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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