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备的话，苏瑶说不出，她盯着少年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努力压下所有负面情绪，方才柔声问：“为什么不睡觉？是睡不着吗？”

少年摇头。

苏瑶不解：“那是为什么？”

少年低下头去，没有吭声。

苏瑶一颗心沉下去，往前凑了凑，抱住了少年的身体，这才发现他身上凉的厉害。

苏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直到少年身上有了些温度，她方才松开他，拉着他的双手问：“为什么没有睡？为什么坐在这里？”

少年缓缓抬眸看他，眼睛依旧漂亮，却没有了光，有的，只是焦虑和不安。

“我总觉得……”少年缓缓开口，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就连手都不自觉抽动了下。

他在紧张。

“觉得什么？”苏瑶不动声色的握紧他的手，声音也轻柔许多。

少年的不安和紧张得到了缓解，他看着苏瑶，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方才开了口。

“我、我觉得我在做梦，我……我怕我一闭上眼，我就醒过来了。”

“为什么？”苏瑶诧异万分，可偏偏，封志远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因为……”少年停顿住，眸子里好似闪过水光，下一瞬，却是哽咽道：“你不要了。”

因为，你不要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堪堪砸在苏瑶头上，咋的她头晕脑胀，不知所措。

少年眼眶红了，眼泪不动声色的落下。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苏瑶，嗓音沙哑哽咽的让人心疼。

“你不要我了，我、我我看到你不要了，你跟别人在一起。”

“你让别人送你回家。”

“你吃别人给的糖，你跟别人说话，你对别人笑。”

“可你，你没有看到我，你看不见我。”

“阿瑶，你不要我了。”

“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少年眼神空洞，神情恍惚，满脸是泪，他像是陷入了幻觉里，一遍又一遍地道：“阿瑶不要我了，阿瑶你，怎么不要我了呢？”

“明明、明明我很努力了，明明、明明我一直都听话的啊，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少年一动不动地坐着，晶莹地眼泪断线似的落下来，眼神却是空洞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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