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一巴掌打来,齐鸣宇的手指被人拍落。钱溢飞冷眼瞧着满脸堆笑的荷香,荷香攥着齐鸣宇那冰凉的小手。“唉呦!实在对不起周同志了,鸣宇这孩子小,不懂事,您老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给您赔礼了。”说着,将手绢捏在腰间,蹲下身去,给钱溢飞来个“万福”。

钱溢飞阴霾的面孔上升起一层寒霜,不过就在他琢磨该怎样教训齐鸣宇时,荷香已强行按住儿子的头,让他给钱溢飞下跪磕头。

“算了!”叹口气,钱溢飞将目光移向别处,“现在是新社会,不时兴封建那一套。往后,你也犯不着见人矮一等,这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毛病,该好好改一改了。”

“是是!”

“这并非是不是的问题,关键在于你思想深处,究竟意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国家的主人。学习班没去过几次吧?”

“太忙了……”

“再忙也不能放松学习改造,这么办吧,叫我家那口子在街道给你报个名。嗯……就先从扫盲班开始吧,新社会了,总不能动不动就张口骂人吧?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人家又怎能瞧得起你?”

“周同志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好了,你回去吧,”又看看一脸不屈的齐鸣宇,钱溢飞微微一笑,“他都几岁了,怎么连个学都不上?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这做母亲的,就甘心让儿子和自己一样,也做个睁眼瞎?”

“我……”瞧瞧泥猴一般的齐鸣宇,又看看自己身上那摞满补丁的衣衫,心神虽说有些不定,但荷香却一言不发。

夜幕逐渐低垂,钱溢飞抱着桂芳消失在街口拐角处,荷香咬着牙,紧紧攥着钱溢飞塞进她手中的钞票,眼圈有些红了。她倒不是因为“周同志”的慷慨而激动,而是“睁眼瞎”那几个字,深深剜痛她的心。“鸣宇啊!你听到了吗?男人不识字,这辈子就只能给人做牛做马,女人不识字……”深吸一口气,也算是设身处地对干儿子的言传身教,“.…...就只能被男人骑,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看看低头不语的齐鸣宇,荷香突然又问,“你这辈子是想做牛做马,还是想牵牛骑马?”

“我……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那就好好念书!老娘我砸锅卖铁供你!”

回家路上,母子俩谁都没说话,荷香咬着嘴唇,本来并不丰润的口唇上,布满乱七八糟的牙印。走到巷口,就在荷香暗自琢磨该敲下哪颗金牙时,身后的街道上,传来摩托和吉普车的“隆隆”马达声……

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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