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这几天完全变了个样。从前线撤回来的七万多官兵把城里塞得满满当当。洪飞扬带人把全城的老百姓几家挤到一户,费泗在达官显贵中求爷爷告奶奶,腾出些宅院,这才把残兵都安顿了。不然在这没有羽绒服和南极棉的时代,被零下二三十度的北风一吹,在外头过夜不死也被冻残。
刺史府邸也不例外。自然,住的是晋王以下一干四五品的将军。自己这个刺史才正五品,费泗和他们见面总感觉尴尬,干脆搬到了府衙去住。那些下人使女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不知怎么伺候这十多个大官,没多久发现好办得很。这些人整天就做两件事——叹气、发呆,少数情况下也会吵架动拳头。除此之外,吃饭睡觉,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只要不去正厅触他们霉头就行。
刺史府的正厅里,几个将军经常坐那儿沉默着。如果空气有颜色,这会儿屋里就当是一片灰蒙蒙,凄惨惨。
“败了。”胡四海看着地下青砖,叹着气。
“败了。”赤雕军统领左克平低头数着茶碗中的叶片,应了一句。
“惨败啊!”晋王李衍摇头哀叹。
也不用形容有多惨了。出发时二十五万大军,随军工匠民夫二十万,回到燕州的只有七万三。此战在夏朝的历史上不敢说绝后,至少是空前了。比德宗在辽州打的败仗更惨不忍睹。
“怎么办?”胡四海叹完气,问了句。
“还能怎么办?”左克平习惯性地跟了一句。
“坚守吧!熬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但等到来年开春……唉!”
晋王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塞翁失马,现在这些人倒是能用存粮维持到五月。冬天苦寒,苏合人不敢曝大军于野外。一旦春暖花开了,燕州城下百分之百会变成游牧民放马的好去处。
他们会不会放着放着就进城了?在座的人谁都不敢打保票。
晋王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头乌发变得花白。打了败仗不说,还败得如此窝囊,如此莫名其妙。这也就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夏朝的人口可以帮助他迅速恢复军事实力,到了开春至少能有十万部队前来增援。但此战不但丢了李雪鳞,丢了禁军的骑兵,还把一干将领吓破了胆。晋王看着这些目光聚焦在各人脚尖的“猛将”,想不摇头也不行。
虽然觉得这是个奢望,但他现在打从心底里盼着李雪鳞这经常出人意料的小子能再给他一个惊喜。
阳朔,你可千万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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