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兰不听大儿子的哀求,接着心力交瘁地给牛成打电话,“唉,这么晚了,你还在哪里?”牛成被她的情绪感染,丝毫不敢马虎,“我在夏师傅的工地上,他下班后才从柜员机取出一万块钱给我。甄夑也答应借一万,离得不很远,明天早晨我干脆去他手上拿,省去几十元汇款费。”笑兰大口喘气,哆哆嗦嗦,“你回来呀,借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反病无药医,听别人偷着说,这病再怎么治也就是多活一年半载,我不如早点死去算了,免得连累你们三父子。”牛成心如刀割地安慰她,“笑兰,万事要朝好处想,咬紧牙关啊。昨晚听到你呻呤不断,我也一夜没睡着,只怪我无能,没及时给你治疗,让你受苦啦……”
人回不了年少,就像每一滴红酒在追思当初的葡萄。笑兰听到男人哽咽的声音,看着一贫如洗的屋子,想到债台高筑的家庭,犹如万箭穿心。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反省自己的人生,忏悔得无比悲怆,“你别内疚,是我对不住你们父子,我不该要你长期在外打工,不该中秋节将大儿子赶出门,不该将小儿子的手指打成骨折,我才罪该万死啊。”牛成期期艾艾地说,“不要提过去的事了,我俩既然有缘分走到一起,那就是命运,那就是条约和义务,哪怕再贫穷,再坎坷也要竭尽全力,伴守到底呀。你要振着起精神,坚持再坚持,如果疼得难受,多吃一点止痛药。明天上午我赶回来,下午带你再去医院。”
奇异的寂静吞没了所有的亲情,换作视死如归的冷心,笑兰抽抽嗒嗒做最后的告别,“你回来后留点钱把门窗先装起来,别的不用管,太辛苦的事不要做,自己注意身体。我不能相陪了,你把两个儿子带大,娶亲完婚,然后由他们还债……”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过去,电话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笑兰怕听到至亲人的声音而改变主意,干脆拔掉了电话线,然后拿起早已备好的老鼠药,艰难地向外面爬去。她有一个坚强的信念,自己决不能倒在这个新做的房子里,留下任何不吉利因素。房门还未安装,大门由一床烂晒垫临时遮挡,两只永远沉默的石狮子蹲在门口熟视无睹,漠不关心。笑兰脸色晦暗,神情凄惨,一边吃力地爬行,一边饮泪啜泣,终于爬下了台阶。
一钩瘦月冉冉升起,云罅深处几颗孤星发出微略的光,大地黑黦黦失聪般地沉寂。买码时老鼠的顺口溜不灵,杀鼠的毒药却十分有效,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笑兰便口吐泡沫,瞳孔缩小,毫无半点生命迹象。
荒芜的墓地旁生长着成片树林,有一颗树颠半截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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