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雇了一辆骆驼车,和张骞在沙漠中徘徊了数十日,身上的伤口也结痂了。不知为何,夜里总是不得安睡,醒来多次,往往对着那轮孤月,不喜不悲。所幸,张骞向当地人讨来一味促进睡眠的药方,捂着鼻子吞了下去,竟察觉不到苦涩。渐渐地,进入梦乡。
梦里,依旧是紫罗兰色的大海。我踏在海浪上,对着这一望无垠的花香,觉得心里堵堵的,仿佛被无形的空气禁锢住身子。远处,那位穿浅紫色长裙的女人静静地坐着,银白色的长发随风披散,宛若镶嵌在油画之中。只不过,这回有一位穿蓝色燕尾服的男人,骑着白马,奔向女人。当女人准备转身时,骑马的男人蓦然化作风,消逝在空中。最奇怪的是,我竟在流泪,是一颗一颗红色的眼泪,飞入苍穹,汇集成七个红色的月亮。
猛然,恐惧感如毒蛇般钻入脑海,我拼命挣扎着惊醒,大口地喘气。挽起车帘,借助沿路的点点灯光,千树万树飘舞着梨花,和着如羊毛般柔软的细雨,唤起整个早春的灵动。这里,绝不是河西走廊。于是握紧了拳头,噙着怒气,瞪着驾马车的那个身影,许久说不出话来。
“堇姑娘如此为子长分神,子长会贪心的。”司马迁半侧着身子,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欣赏我那张气得鼓鼓的脸颊。淡绿曲裾,在昏黄的月光下,别有一番挪不开眼的心旷神怡。
“堇姑娘,若是爱上子长,子长会很困扰的。”司马迁捶捶额头,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叹道。
“鬼喜欢你这个太监。”我恼道,却对自己脱口而出的毒舌暗暗后悔。宫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生不如死的屈辱。想到他以后要遭受此罪,如针扎般疼痛。
“哦,要是子长真的成了太监,堇姑娘就委屈地下嫁给子长为妾吧。”司马迁调笑道。他的笑,如那山涧的一簇翠竹,恰到好处的温润,冷一分则太凉,热一分则太烫。令人想起一句古话,谦谦君子,赐我百朋。
后来的后来,即便我千方百计地想改写他的命运,却无法阻止历史的推进。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真的做了他的侍妾,陪着他游历山川,写下从上古到汉武帝的传奇故事。
马车缓缓地前行,唯恐错过一路芬芳的银装素裹。梨花林里,一株碧绿的银杏树格外地夺目。春风裁剪成的扇形叶子,抹几滴桃花泪,便可成诗。蓦然忆起河西走廊的初见,也是银杏树下,刘珺那双如寒星般的冷眸,总产生一种相识千年的错觉。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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