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人住在镇上，心还惦念着老家，隔三岔五就要回村里去。她喜欢聊天，路上遇见点头之交，招呼一声也就过去了；碰上熟识的，就要停下来聊上好长一段时间。这时候，吕小蒙就在旁边的田地沟渠里寻着玩头，只要不脱离外婆的视线，外婆是不会管他的。

外婆经常在别人面前提到外孙，说他有多听话，多懂事，又叹息女婿不在家里，女儿管得少，不知不觉就长大了。人家说，都是你外婆照顾得好，小小年纪一脸福相，将来有出息的。外婆听了，眉开眼笑，说，果然能够这样，倒是没白疼了他。

陈家村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七八十口人，竟出了一个副团长。逢年过节，上级领导来慰问，陈家村人都觉得光荣，老人因此更加受人尊重。回到村里，这个来问候，那家请吃饭，老人一概笑脸相迎，却谁家的邀约也不应。她信佛，常年吃素，每次回来，在侄儿家随便吃点就好了，然后带着外孙到田头边去转转，看看庄稼长势，到村里人家走动走动。去的最多的是陈明亮家。老人同陈明亮的娘是远房亲戚。陈明亮的儿子叫陈国宝，比吕小蒙大两三岁，憨厚结实，胆子也大，比他大的小的孩子都跟他玩，别看他是乡下孩子，骨子里却有一股难得的志气。吕小蒙是镇上人，他就不正眼瞧他，也不带他玩。一次，看到陈国宝和几个小伙伴在“斗鸡”，吕小蒙玩性顿起，也想加入。陈国宝说：你别和我们玩，我们是野惯的，若是碰疼了你，或你自己蹭破了皮，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吕小蒙说，你小瞧人，我又不是豆腐做的。陈国宝说，那我们先较量较量，随即摆起了架势，稍稍过招，陈国宝就领教了吕小蒙的力气，又从他的眼光里看到了气势，也就把他引为同类，默认他参与其中了。

从此，吕小蒙和他们捉迷藏、爬树、捅蜂窝、弹鸟、打水仗……以前有外婆看管，吕小蒙难得走出院子，也很少玩这些。如今猴子归山了，他东奔西突，上窜下跳，有时候还故意表现出野性来，他面朝田野大呼小叫；把自己扔进草地中，弄得一身草屑尘土；脱掉衣服，跳进沟塘里弄泥玩水……

玩累了，就到河地里采野豌豆、野菱角、茭白茎来吃，又爬到树上采野枣、杨梅、桑椹来吃。杨梅、桑椹，是他们最爱吃的野食，酸酸的，甜甜的，浆汁四溅，满嘴都是，他们全不顾。

一天，沿村外一条河堤朝东走出去很远，前面出现一座高高的砖瓦窑。有人提议说，我们去那里吧。陈国宝说好，有些日子没去了，也带小蒙去玩玩。

这是一处废弃的砖瓦窑场。窑紧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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