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该回樱桃谷去了。
我为什么不敢回去?
经历了如此严峻的生命打击,爱过,恨过,哭过,逃离过,绝望过,我该懂得去冷静思索——问世间,还有什么能让我把世俗的议论放在高于亲情的位置?
我可怜的父亲,比任何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刽子手都更多饱尝了苦果和报应,当他被生活的涡轮撞击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对于他,我仍然只有爱。
我受难的母亲,比任何为情所困走不出情关的女子都命苦,当她终于乘鹤归去,我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想念。
我的孪生兄弟商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知道能否再见到他——这一刻,我只有祈祷苍灵,还我兄弟!
还有尘叔,撒手人寰十四载,年年岁岁寂寞如初,岁岁年年凄凉如故——尘叔坟前的草木若非已经成林?一堆白骨也许早已化做春泥,随烟散去。
呵,父亲,我回来了!
呵,母亲,我回来了!
商彤,尘叔,樱桃谷,我的亲人,我的天堂,我的诚挚如初的梦乡。
我回来了!
看我风姿绰约,天地飘萍,遗世而回。
看我摒弃了几多虚荣,又携来几多真纯?
看我依然年轻的笑靥里,有哪些是几经风寒依然执迷不悔的?
看我沧桑的灵魂中,有哪些是专门祭献给生命祭献给亲人?
在那些由成熟的信念和稚纯的热爱堆积起来的细腻思维里,清晰如昨地写着我在痉挛与惊蛰之后的所有想法——回归山林,回归樱桃谷,回归十四年前的自己——再做回那个十二岁的给父亲打酒喝的儿郎。
我的父亲,他在百米之外的地方看见了我。
我们隔着长长的十四年的空白,对望着。
父亲咧了咧嘴,那么熟悉的表情,大不咧咧的,似乎我们只是小别,似乎十四年之中我只是匆匆地逛了一回溪水坪小镇,我们分别了十四年,竟然没有一点点隔膜。惟一能证明时间流逝的只是父亲的腿,他坐在轮椅之上。
彩霞满天。
彩霞满天!
彩霞满天啊!
我还看见了母亲,头上披着一块纯白的纱巾,一身缟素,美得眩目,美得殉情,美得灿烂,美得让人心碎。这使我不禁想起式微妈妈,两个女人,一个活在爱情里,一个活在佛光里,一个美丽依然,一个苍老憔悴——可怜的式微妈妈呀,你用全部的爱和恨为父亲编织成的毛背心,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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