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农民工却当真把他当成了破产老板，继续教育他道：“当力工，出卖自己的力气挣钱，没什么好丢人的。当老板也累，不光忙着挣钱，还要受工商税务的气，真不如我们自由自在。我看老弟你心态不错，破产了，就来当工人，这就对了！不像我伺候过的几个老板，破产以后不是跑路，就是跳楼。”

齐北梁听他这么一说，索性也摆出副破产小老板的落魄相。

那农民工说：“刘欢那歌是怎么唱的？心还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卖力气挣钱，有钱以后再翻身嘛，你有这个干劲儿，一定会翻身的。到那个时候，记得对农民工好一点……”

齐北梁问：“大哥，您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为什么还来干这个？”

那位农民工说：“早过了一个甲子啦！不过别看我年纪大，身板还硬朗得很。

家里几亩地根本不够种，现在种地也挣不来钱，所以农闲就出来找些杂活，我没什么文化，只有这一把力气，不干这个，你说能干什么？不瞒兄弟你说，我现在的家业，全是这根扁担挑出来的。”

这时，一个胖头大肚的老板过来喊道：“搬水泥，一袋五块钱，上一层加一块，十个人，谁跟我走？”旁边几个力工纷纷凑过来，那位老年农民工拉了齐北梁一把，齐北梁也就二话不说，跟着便走。

一辆客货两用汽车把他们拉到了一个刚盖好楼，正在装修的小区，那老板看到院子里还有几位农民工正在搬运建材，就对齐北梁他们说：“每人五十块，给我打！先把这伙混账给我打出去！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敢到这里来抢饭吃，真是找死！”齐北梁这才知道，原来出卖劳动力，也是有势力范围的。

那伙农民工人数不多，势单力薄，见对方人多势众，没有开打便急忙跑掉了，齐北梁的五十块钱也就没有挣到。雇用先前那伙农民工的业主心中不满，嘟嘟囔囔，但也不敢发作，只得不情愿地接受了他们的服务和比原来高出一倍的价格。

一袋水泥很沉，齐北梁虽说当年干过翻砂，但是毕竟很久没有干力气活了，扛了没几袋就累得气喘如牛。再看旁边的力工们，竟然个个健步如飞。那位把他当作破产老板的老农民工看他实在干不动，还主动过来帮他抬了两包水泥。

一天下来，齐北梁累得浑身像是散了架，挣到了二百元工钱。齐北梁算了算，按这个进账速度，他每个月也大体上能挣到现在的工资，不过照这个劳动强度，不等工资到手，他基本上也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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