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辛苦地跑过，每次都是由基层工会送上来报表，县总工会汇总一下就向市里报上去。这回一到实地查证，发现实际情况和他们以前看到的报表，实在是大不一样。

说实在的，没人欢迎他们去。若是工商税务部门下去检查工作，企业哪怕不欢迎也不敢拒绝，公安局去查案子，更是会老老实实候着。但是工会去就不一样了，何况同是工会，曹明礼的工作环境还比不上别的县区，在离川县和北岳区，县委区委都比较支持工会工作，只有在象城县，大约是由于令行止和呼维民的过节，县委书记上官崇连个关于加强工会工作的文件都不肯发。

这可就苦了曹明礼，他带着工会干部，在县里到处碰钉子。许多单位跑个三趟五趟也见不到主管负责人。“门难进，人难见，数难准，事难办”对于他们来讲是家常便饭。几名新招聘来的工会干部说，没有想到来工会是干这个，以前觉得工会挺清闲，哪知道累成这个熊样。其中两个人干了不满一个月，说啥也不干了，说早知道这样，给多少钱也不来。县总工会的“老干部”们也说，过去县工会出去工作，走到哪里面子上还有几分和气，谁知道这次一动真格的，到处都没个好脸。为了摸清这些工会组织和工会会员，把过去几年没有吃过的苦、没有受过的气，这次一并受了。

说起来也难怪，象城县的不少行政、事业单位往往超编，工会上门调查，单位领导自然极不情愿出具职工花名册，县里的非公企业也想少报职工数，因为可以少缴纳工会经费在内的各种费用，一家二三百人的企业，工会头一次上门只报一百人，再来的时候实在顶不住，再加十个八个，第三次上门，实在不好意思了，才对他们说个八九不离十，那情形活像在自由市场买菜。这还算是客气的，有些企业远远地看见工会来人，直接就把大门锁了。有一次曹明礼到李家庄乡一家饲料厂，大门倒是没锁，从门里直接扑出一条狼狗来。

曹明礼也有股韧劲儿，行政事业单位不肯告诉他职工底数，他就千方百计动用各种关系，从财政局查工资表，从人事局查编制表，再回过头来与这些单位领导对证。私营企业不肯报告职工数，他就三番五次进厂数人头，落实底数。企业不肯说实话，他就到税务部门查完税表，到统计部门查年报，迂回作战，曲线求证。五十天的时间里，他们跑遍了全县的乡村、企业、山庄、窝铺。普查结束以后，曹明礼说：“别看我自小生长在象城县，对全县的山山水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熟悉。”

五十天的大普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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