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见过几个植物人患者,每次都会如实告知他们的家属:「除非奇迹发生,否则病人很难醒过来。」
会不顾一切维持植病人生命的,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撑。能做到的人,要么对病人有很深的情感,要么为了利益。
植物人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家人愿不愿意让他活。
康复理疗科护士付嘻嘻从业 18 年,阿香是她见过很不同的植物人。她原本是个要强的女企业家,就算病倒了也还是眉眼灵活,面容精致,四肢关节活动无碍。甚至阿香的儿子还问护士,有空的时候能不能给妈妈用点水乳精华套装。
直到有一天,阿香的家人突然换走了之前无微不至的护工。
阿香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绝望地衰败了下去。
在康复科当了 18 年的护士,我总幻想自己是个指挥家。
如果说我的一天是从早晨六点开始工作,那么病人的一天大多是从零点开始活动。
零点时分,走廊尽头的第一个病房传来啪啪作响的叩击声,护工阿姨会像闹钟一样准点为病人拍背。紧接着,其他病房也像附和一般拍起来,陆陆续续传来的声响连绵成一片,铿锵有力,从高到低,再逐渐停歇。
我站在病区的正中央,像真正的指挥家一样,把这些拍背声区分个高中低声部出来。
工作沉闷,得学会逗自己乐一乐。因为在这个科室,我常会怀疑时间是静止的。
一张张没有表情变化的脸孔,整宿没有变换过的睡姿,千百遍地重复某个动作。那天我经过病房,医生在教病人说「你好」,一年后再次经过,同一个医生,同一个病人,同一句「你好」。
康复科的治疗进度大多以年为单位,漫长而难熬。但这里的走廊,通往正常的生活。
有个奶奶因为偏瘫,两只腿像炸坏了的油条,每挪动一步,旁边看着的人都要出冷汗。她的康复师拿个小板凳,总在离她 2 米远的地方放下,「到这里就可以坐下休息了」,大概是最善意的谎言。
2 米,又 2 米。
奶奶边走边哭嚎,300、400 米的康复步道,她每天要走两圈。
这条康复步道贯穿整个康复科,步道上的黄线时刻提醒着,你已经走了多少。而奇迹,就藏在一天天痛苦的重复里,希望也在忍耐背后一点点积攒。
我的资历比大多数护士要老,负责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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