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长姐嫁进靖安王府那日,京师难得地下了一场大雪。
黄鹂在我身边,摇头晃脑地啃着地瓜,「姑娘,原来北方的雪是这样的,也不如何嘛。抬头看那雪像漫天飞舞的烧死人的烟灰,脏兮兮的。」
喜帕蒙着我的头,黄鹂将雪放进我的手心,我只感到一片湿漉漉的凉意。
婚期前一日,长姐寻到了我。她问我:「你可想飞黄腾达?」
我答:「不想。」
她再接再厉地问:「你可想一步登天?」
我依旧不冷不热地回她:「不想。」
最后她问我:「你可有意中人?」
我想了想,迟疑道:「大概是……有的,香满楼的纪知礼公子甚合我的心意。」
长姐眸光微闪,不再言语。
当夜她用迷药迷晕了我,顺便卷了我藏在妆奁里为赎纪知礼攒的银子,逃婚了。
我: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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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这年年初才认祖归宗,所以我和长姐蒋明珠并不熟悉。但她十分有名,关于她的事儿,我道听途说了许多。未与她相见之前,我便知道,长姐生来明艳美丽,文采斐然,是个特别的女子。
她的诗篇被书生们奉为圭臬,我曾凑热闹,咬牙花了十两银子,在书市买了一本她的诗集。
诗里提到春意,她写「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提及盛夏,她写「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萍花汀草」;到了晚秋,她又作诗道「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至于寒冬,她明明未曾见过雪,却凭借想象写出了「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我呷了一口浓茶,觉得她确实很厉害,是个记忆力极好的贼。
当然,她不是偷了我的诗作,我与她相比,差不多算半个文盲。
只是前些年,靠阿娘的手艺,我意外得到过一本孤本,长姐的诗我在上面都瞧到过。但我不如她厉害,草草看完,只勉强记下「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2.
再往后,阿娘病逝,我没有习得她为死人画皮的手艺,只潦草地为她擦拭全身,为她梳理了长发,画眉点唇,替她换上一袭新衣,匆匆将她下葬。
自始至终,我无半分伤感。百里镇相熟的姑婆说,怪只怪阿娘赚死人的钱,活该她红颜薄命,还生下一个铁石心肠的我。
可我并不是阿娘亲生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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