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入土为安,要么向天开枪
一辈子说起来很长,其实,真不经算。
你外婆我是陪她从头走到尾的,就差肚子里怀她那一程。
但我那两个儿子,你那两个舅公,我掰着指头数了又数,陪他们前前后后加起来就几十年吧。
我后来偷偷在想,我的这些孩子算我的孩子吗?到我要死了,命运那家伙会不会不认,依然说我无子无孙无儿送终?
你大舅公北来越老心越大,后来五六十岁了,我哪件事情惹他不开心了,还会?我一句:你就没当我是亲生的。说完还要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哄他一下。
你二舅公西来心细,他应该早琢磨到我心里想什么了。我送他去找他生母的时候,车本来已经开了,他特意让车往后倒,摇下车窗,探出头,喊我:阿娘啊。
我回:哎。
他说:阿娘啊,你千万记得,我只有你这个阿娘。
当时你二舅公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西装革履,头发锃亮锃亮,又和刚来找我的时候一样了,还刚被马来西亚封了什么爵。我当时不理解那个爵是什么东西,不理解他为什么领完那个什么爵就突然飞回来看我,不理解他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像小时候一样在我房里打地铺,还不理解他为什么第二天马上要坐飞机去昆明。
他那时候哭得像个孩子,还一直说对不起我。
他说:我只想去看看自己从哪儿来的。
我说:你不要哭啊,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什么爵呢。
我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认我是阿娘,我就是阿娘了。
但哪想,那却是他最后一次叫我阿娘了——他不仅没有很快回来,而且从此再没回来了。
杨万流走后,北来和西来在马来西亚的真实情况,还是你太姨回来之后才告诉我的。
那几年,北来、西来依然每个月来信,信里就说,北来去杨万流的养殖场工作了,西来还在读书。又说,西来也不读书了,也去养殖场工作了。然后说,北来、西来觉得自己岁数大了,自己出来找房子住了。然后说,北来、西来不在杨万流的养殖场工作了,北来去了码头当搬运工,西来跑去一家货运公司帮人算账……
他们每次都说:我们很好,勿念。我知道的,他们不好。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不好,阿母都是知道的。
所以我每次都请人帮我回信,回信都说:阿母想你们,阿母希望你们回来。
他们每次都回:我们过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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