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只送平波远(17)(第1页)

吩咐店小二去备些热水。(www.16kbook.com)这一路提心吊胆又百般坚忍又疲于奔命,铁打的身子骨也经受不住,歪倒在床便像散了架似的,再也爬不起来。听到有人敲门唤她“小姐,小姐”,嘴巴累得撬不开去应答,可瞧那小二坚持不渝地守着,又不得不吃力攀着床沿爬起来。

店小二手里端盆冷水,拎着热壶,先退身给后面的下人让道。下人托盘里摆着几道清淡小菜,搁在厅堂中央圆桌,小二瞧见安置妥当便退了出去,临走时提醒她,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拉一下门后绳铃。她“嗯”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银元便打发了人。

就着那盆清水,她方瞧清自己的狼狈不堪,头顶的鸭舌帽早已不翼而飞,被她顺手揪起的头发乱蓬如草,幸好是黑夜瞧不见面子上的污垢如泥,撩一把清水拍脸,清爽之感夹着干裂撕痛顿时绞心绞肺。洗罢了脸,亦不顾忌洗脸的盆子跟那洗脚的盆子,往里面添了些热水便坐在圆凳去脱长筒皮靴。许是她手脚无力,半主香的时间竟蜕不下来一只,无奈之下,便一瘸一拐歪到床上,将皮靴连着腿脚卡进床头栏杆,扯着大力,猛地一个跟头才解脱出来。这才发现,包裹伤口的绷带原是白色已被染成鲜红,被嬷嬷称作竹竿的腿肿成碗口大的斑节,臭熏袜子破了大洞露出大拇脚趾,指甲顶着挤着硬挺皮靴中间劈裂,血迹四溢。

她这是何苦呢?

他林亦之有权有势有手段,想跟谁好是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既不是林太太,也不想当林太太,她只要老老实实待他身边,等他烦了、厌了、不新鲜了、自然会放过自己,她何必跑出来遭这份儿罪?

房门外砰砰两声稍稍打断了她的悔不当初。

“谁啊?”她撩起帕子擦脚,问声刚出便猛然一惊,脑袋里腾腾浮现出方才那店家小二敲门时是伴着“小姐”称呼的。

“小姐?!”尽管是迟来之语,尽管压低嗓音提着脖子,她仍是轻易辨别出来,是他们,他们追过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容她片刻消停。

她心弦紧绷却是冷静强制,边是仓促穿戴鞋袜,边是沉冷应道:“什么事?”

“小姐的马在拉肚子,请小姐下去瞧瞧?”

“知道了,我这就来。”时不待人,她一面随口应付,一面扯掉圆桌桌布床帏蚊帐床单被单之类的绸棉布料,再将这些东西首尾打上水手死结编成逃跑绳索,再将这条绳索系在雕木大床然后敞开窗户抛了下去,再骤然熄灭灯光躲进内间拱雕圆门旁束缚的厚实红绸帘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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