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又是这座滨海小城。

吵闹的市集，一个城市里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很乐于在这里花钱，只要让他们感觉占到了便宜就好。会开车的年轻人，则会把乡下的菜和海边的鱼用大车运到这里，赚上一笔差价。吆喝的老板、哭闹的孩子则使得这个城中村一般的地方格外热闹。

用老吴头的话说，这里有人气儿。

笑呵呵的老吴头，总是盘着两个已经发黑的核桃，另一手拎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鸟笼里，关着一只瘦鸟，跟老吴头一样瘦。老吴头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却从不跟人说起这跛脚的原因。

这瘦鸟脾气烈得很，总是在笼子里横冲直撞，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瘦鸟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把自己给折腾死。有时候瘦鸟折腾急了，老吴头也是佯装嗔怒地对瘦鸟警告说：“这鸟笼都能买好几个你了，可别把我的鸟笼给撞坏了！”然后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听他这个陈年笑话。

一个临海的城市，却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吹到咸咸的海风。

卖鱼铺子里一个角落，一个黑黝黝的少年，正在熟练地剁鱼。少年又黑又小，躲在房间的阴影里，甚至看不清他的人影，只有听到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才能确定那里还躲着一个人，附近的熟客则把买好的鱼丢进去，吆喝一声，少年就会在收拾好鱼之后，把鱼再默默地交回到客人的手里。

少年的话很少，就算老板骂他他也不吱声。老板姓陈，叫陈恩。刀子嘴豆腐心，跟老婆不知道谁有问题，一直没有过孩子，于是偶然间收养了少年，给少年取名陈文，这一晃已经十多年了，少年也已经十六岁了，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陈文总是心不在焉地在家中的铺子里干活儿，也不知是工作，还是逃避。陈文不喜欢学习，而足球队队员不上课，自然也不会引起老师的重视。

“陈文！来帮忙卸货！砍鱼也不开灯！把手指剁下来给你王叔的鱼汤加佐料吗?”老板打开灯，向少年喊道。

灯开了，陈文依旧面无表情，倒是让陈文切鱼的王叔倒是被老板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笑完了还不忘吹捧陈文的技术：“你这儿子，这技术可比你强多了，以后接你的班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到这话，陈恩嘴上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外人说陈文是陈恩的好儿子的时候，陈恩就总是忍不住得意。但是陈恩的笑容马上就压了下去，一边对王叔摆了摆手：“这小子没个人样，吆喝卖鱼都不会，接什么班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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