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 ICU 护士站,就像一座白色的孤岛。
没有急救的时候,这里的病区和病区外走廊,常常陷入一种沉寂。
这是唯一需要经过层层阻隔才能进入的病房,但每个人的一生都可能和它有关。
第一道阻隔,是一扇自动门,所有人都必须按响门铃和病房内的人通话,得到允许后才可以进入。
第二道阻隔,是隔离区的换衣间,家属要按照要求换上隔离衣,才能通过病房大门。
第三道阻隔,是病房的地面上,病床区域前用黄色标线上整齐划一地写着:「家属止步」。
病人和家属每天见面时间以分钟计算。更多时候,他们就依靠护士在中间传话。不少病人害怕 ICU,怕自己「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还有一些情况是重症病人不知道的——迈进了这扇门,命就不属于自己了,而属于自己的「委托人」。
按照规定,医生的每一次操作、治疗都需要有反馈对象。昏迷、危重的患者无法为自己签字,为了保护医生,医院会把患者治疗的权力交给患者家属。
当患者进入 ICU,我会拿着一摞文件,交给家属签字。
签署完毕,我会走进「孤岛」,把一只小黄鸭放到患者手中。
小黄鸭是那种一捏就叫的发声玩具,它是我们科室的传统,也是这里表达喜怒哀乐,甚至生死选择的呼叫器。
2017 年 3 月 15 号,我进入重庆某医院重症医学科,成了 ICU 的一名小护士。
刚进这家医院的时候,护理部主任就问我:「你想选哪个科室?」
我说我随便,因为除了儿科,我对其它科室都不了解。
她接着问:「儿科和 ICU 怎么样?」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其实,我挺喜欢儿科里的小朋友,但我怕遭打。
在儿科实习的时候,我打针的机会很少,大部分是看。孩子的针不好打,血管又小又脆,非常容易破。
那天,带教护士照例给一个小孩输液,打头皮。刚打进去,娃娃的脑袋上就肿了一个包。
小孩的爸爸是个矮胖的年轻人,他一巴掌就呼过来,把打针护士的帽子拍掉了,「妈卖批!会不会打针哦!娃儿哭得楞个造孽!日妈哟!」
他们一家,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把我们围起来「妈卖批」。
带教护士捡起帽子,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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