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醉了。自老婆死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醉过。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态。他在这个小镇上甚有威望。无论内心如何痛苦,在村民面前,他总得扮出一付稳重沉着的样子。
然而这些藏积在他心中的郁闷,已经太久太久。压得他有些儿喘不过气来。于是在半斤酒下肚之后。他终于醉了。
今天正是年关。正好又是他老婆孩子周年的忌日。十多年前,同样的这个夜晚,李鼎老婆难产而死。
他伏在木桌上,轻轻拍打着桌面,嘴里咕嘟着些醉话。“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就这么一下,老婆,孩子,全都没有了,全没了。我讨厌过年,我讨厌别人家一家团圆,我就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骆宽“喔”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说了句:“好惨。”对于李鼎的陈年旧事,他可一点不关心。他只是很细心地把最后一片卤牛肉夹起来,沾了点蘸水,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这牛肉真是太香了。骆宽恨不得立刻再来十斤八斤。只可惜不管再如何的意犹未尽,这也已经是最后一片。
所有的下酒菜,几乎全被骆宽给吃了;而所有的酒,则差不多全归了李鼎。在骆宽的不停提问下,李鼎连夹菜的机会都没有,不停地唠叨着,从帝国的战事一直讲到村妇们的衣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李鼎在酒精的麻醉和骆宽的不断鼓动下,不知不觉淘出了心窝。
在这个年末的庆日,当李鼎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到了死去的老婆孩子时,终于不堪酒力,一头醉倒了下去。
骆宽站起身来,缓缓打量着这间私塾。私塾并不大,学堂里也就可供十多孩子学习。不过摆设得干净整洁,大成至圣先师的画像供于中堂。
所有孩子们念书习字的案几上,砚台笔墨都已经备好,整整齐齐地放着。显然李鼎是个极负责的先生,学生未归,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其中李鼎的老师坐位前,砚台里还湿着,尚有余墨未干,显然李鼎出门前才动过笔。
骆宽学过字,却从未碰过纸笔,他依着司马孤交过的方法,提笔在手轻轻沾了点墨汁,只觉说不出的别扭。正犹豫这生平第一个正二八经的大字该写什么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鞭炮的清脆响声。
鞭炮声惊动了骆宽,他的手一歪,原本要写的一个“一”字,却在末角大大地打了个折。于是骆宽干脆再添了一撇。改成了一个“刀”字。
他的人生,果然从没有过一帆风顺的时候。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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