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仙瞥了她一眼:“您当年一见倾心的,没有一千也得八百了,我这点微末道行,排不上号,排不上号。”
魏花朝转着手里的茶杯:“所以如今你我二人还能是朋友啊。那些只对小沈你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相思、到后来以至于不见便成刻骨仇恨的姑娘们,你——如今还敢去见她们么?”
瑾仙依然低着头摆弄茶具,并未答话,魏花朝走过去,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给自己添了杯茶,又继续说着。
“譬如那中州镖局齐家的二小姐,在洛阳花会上遇见你以牡丹为题自创的剑舞,不顾家规森严,生生从伊阙山跟你到峨嵋山;还有那东岳斗母宫的小尼姑,见你在中天门一边饮那风月无边酒一边与人对敌,硬是叛出师门蓄了头发下山还俗去也;还有那益州的郑夫人、徽州的张女史……哦还一个天山的色目小娘子呢——哈哈小沈你年少时也是个爱招摇的轻狂人儿呢,倒和现在完全不像了。”
瑾仙抬起头:“哦?有这回事么? 年深日久,我却不记得了呢。”
魏花朝冷哼一声:“你连这个茶那个香都一个个记得真真儿,这些反倒说记不起来了!口是心非,无趣得很!”
瑾仙唯有沉凝一笑,他当然记得,每个人,每件事,那些他感激不尽、又避之不及的似海深情。不是他不屑领受,而是他……担待不起。
他也从来不曾真的年少轻狂,在远远未到本应轻狂的年纪之前,他的心便已经被这世道压了几压、沉了几沉,仿佛那昆仑山的万丈冰峰,再也轻不起来,浮不上去。
江湖之于有的人,是一辈子逃不开的命运,而之于他,却是短短几年的一梦黄粱,在他还年纪很小时,便已明白了自己的归处,也只有那不得见人的深宫。
他只是很羡慕那些真正属于江湖的少年,五花马,千金裘,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于是在这段有限期的南柯游里,他,要把自己活成那些少年的模样。
于是他按照见过的、听说的、想象的少年那样活着,去问剑,去决斗,去访花,去拼酒,去拜山,去交友,去……把自己张扬成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醒来之后,他也只有收起胜雪白衣,穿上紫蟒官靴。嗟余听鼓,走马兰台。
至于美人恩,负了,便也只能负了。
记得,又能怎样?
见瑾仙沉默不语,魏花朝深深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那些女子们知道了你的身份,是什么样心情?你……大概是希望他们永远都不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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