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那张老脸就在对面,皱纹里藏着精明的算计。
乘风能闻到老人身上陈年墨锭和熏香混在一起的气味,像某种腐朽的权柄。
他抬眼看向贾诩,眉梢没动,指尖却在粗陶碗沿轻轻划了半圈,碗里的小米粥漾开细碎的涟漪。
已懒得再绕下去,他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
“老贾诩,你给我听好了,因为我就是掖邑人!”
他连草民都不再自称,直接冷脸冲撞。
贾诩老脸上的沟壑猛地一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像被无形的拳头擂了一下。
他在等着听精巧的诡辩,层层叠叠的算计,却只等来这么一句劈柴般直白的蛮横。
那几个字赤条条砸过来,砸碎了他肚子里温好的“私念误国”、“乡情误公”。
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瞬间蔫了,软塌塌挂在那泛青的脸上。
他张了嘴,又死死闭上,喉咙里那口没吐出的气,梗得难受。
这年轻人对帝王都毫无敬畏,更何况是他。
对于乘风的这般言语,曹丕倒也能够理解。
不管怎么说,紫微星旁缠绕的戾气让他心生警觉。
甄姬的噩梦,贵霜使者的威胁,由不得他不多想。
或许这天地间,真有某种看不见的线,一头拴着皇城的气运,一头拴着千里外的乡土。
何况,未来东乡还要嫁入,不能让那里太过贫乏。些许六畜,不足道哉。
他冲着贾诩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乘风,言语中带着一丝了然。
“贤士,你是掖邑人,对那里的父老充满感情,朕能理解。你护着那里的土,其实也是在护着紫微星的气。”
“毕竟,这魏地的土,哪块不是朕的土?那里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宴后,朕便安排六畜赴掖之事。”
说完,他转头看向群臣。
“自今日起,宫中用度及众位爱卿的起居皆按贤士所言,力戒奢靡,诸爱卿当共勉。”
一缕夕阳恰从殿门楔形缺口刺入,将群臣低垂的后颈烙上一片赤红痕迹。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心中虽有微词,却俱都不敢再多言。
也许乘风不在,他们敢于在曹丕面前提出异议。
但乘风在场,连太尉老贾诩的脸都打,没人再敢出列提出异议。
眼前之人,乃是能降妖除魔、碎刀定雨的神只。
谁敢直面神只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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