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张茂则低声道:“韩寺卿此举气可嘉,然则树敌太众,锋芒过露,恐非非长久之策呀。”
“长久?”赵祯摆摆手:“茂则,他已经把陈太素给扣上帽子了,难道你觉得韩执会在意长久一事?”
“然,陛下,老奴有一所忧。”张茂则道。
“但说无妨。”
“老奴所忧者,非韩寺卿之锐气,亦非其手段之激烈。”张茂则答道,“韩寺卿雷厉风行,立案查陈太素,翻检十年积案,此乃‘破’积弊之举,痛快淋漓,大快人心,陛下圣明烛照,亦知其必要。”
“然则,这大理寺,乃至整个三法司,乃至牵扯到的诸多地方州县,并非只有陈太素一人,亦非只有这积压的卷宗!再者,那些被翻出的积案,涉及地方豪强、胥吏、乃至可能牵涉到高员。”
“韩寺卿借调外力,虽解燃眉之急,却也让局面更加复杂。国子监学生兴致勃勃,然涉世未深;开封府吏员经验丰富,然各有隶属;代笔行之人更是鱼龙混杂。消息外泄,弹章立至,便是明证!”
“韩寺卿在朝中,除陛下天恩、包枢密等有限几人或可倚仗,几无真正之奥援羽翼!其父扶平伯虽为勋贵,然终是退位已久,于朝堂中枢影响力有限。苏氏亲家,并无功名,难涉权力倾轧。韩寺卿如今以一人之力,独对汹涌,恐怕其势,危若累卵!”
“韩寺卿少年得志,青云直上,固然才具非凡,得陛下信重。然其根基太浅!入仕不过半载,便骤登九卿高位,执掌天下刑狱。”
“朝中多少积年老臣,熬白了头也未能企及此位。心中自有怨怼,御史台弹劾,或有私心攻讦,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之论,极易引起这些群臣共鸣!”
张茂则一口气说完,额角已微微见汗。他深知这些话有些僭越,但作为看着韩执一步步走来的“半个师长”,更作为赵祯的心腹,他必须将这份沉甸甸的忧虑剖白于君前。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铜漏滴答之声清晰可闻。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沉重压力。
赵祯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韩执那份奏疏的封皮。
根基浅薄,羽翼未丰,强敌环伺。
“既然韩执上报了这件事情,朕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着翰林院,即刻拟旨。”赵祯如此说道。
“其一,御史台所奏弹劾大理寺卿韩执诸事,朕已览。韩执所陈大理寺积弊及清理方略,条理分明,心系民瘼,忠勤可嘉!”
“着其依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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