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巷深处那座簇新小院,白日里尚算清净,入了夜,却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影子晃动。
尤二姐在灯下绣一朵半开的芍药,指尖微颤,丝线几次险些刺破。窗外是贾珍那匹油光水滑的墨骢马,拴在马棚里,正不耐烦地刨着蹄子,蹄铁磕碰青石的声响,一下下凿在她心坎上。贾珍来了,此刻就在西屋,与三妹一处。
多姑娘端着一盘新切的果子,腰肢扭得水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她眼角眉梢都浸着一种古怪的兴奋,像刚偷喝了烈酒。“二奶奶,”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黏腻的笑意,朝西屋努了努嘴,“那边……可热乎着呢!珍大爷那眼神,啧啧,恨不能把三姑娘囫囵个儿吞下去!”
尤二姐手中的绣绷“啪嗒”一声掉在膝上。她猛地站起身,指尖冰凉。“母亲呢?”声音绷得紧紧的。
“还在西屋陪着吃酒呢。”多姑娘撇撇嘴,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老太太上了年纪,几杯黄汤下肚,怕是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
尤二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踉跄几步冲出房门,几乎是扑进了西屋。屋里暖香熏人,酒气混着脂粉味,腻得发齁。尤老娘歪在炕上,眼神迷离,脸颊酡红,嘴里含含糊糊地劝着酒:“珍……珍大爷,再……再饮一杯……”贾珍斜倚在桌旁,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端着酒杯,目光却越过尤老娘,像黏腻的蛛丝,牢牢缠在尤三姐身上。
尤三姐就坐在贾珍对面,侧影对着门口。灯火勾勒出她丰润的轮廓,脸颊也飞着红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她并未闪避贾珍的视线,反而微微侧过头,眼波斜斜一溜,那目光似嗔似笑,像带着钩子,勾得贾珍喉头滚动了一下。他身子不由得往前倾了倾。
“母亲!”尤二姐声音发颤,几步抢到炕边,一把扶住尤老娘,“您醉了,我扶您回房歇息。”
尤老娘迷迷糊糊,嘴里还嘟囔着“吃酒”。尤二姐半扶半抱地将她架起来,转头对尤三姐急道:“三妹,你……你也早些歇着吧。”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贾珍,那眼神里满是惊惶和恳求,声音细若蚊蚋,“珍大哥,您……您也……”
贾珍脸上堆起惯常那种温文尔雅的笑:“二妹妹放心,我陪着三妹妹说说话,一会儿就走。”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像钉在了尤三姐身上,纹丝不动。
尤二姐心乱如麻,只得架着脚步虚浮的母亲,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临出门,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只见尤三姐似乎微微抬了抬下巴,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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