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房里的檀香熏得人头脑发昏。袭人垂手立着,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却像浸了蜜的针,一句句往王夫人心窝里送:
“太太容禀,如今二爷年纪渐长,怡红院里姐姐妹妹们一处玩笑,虽说都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情分,到底……男女混杂,总是不妥。”
她顿住,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忧色,眼风似无意地扫过王夫人骤然捏紧的佛珠手串。
“别的倒也罢了,只恐二爷心思单纯,被些个言语轻狂、行止不端的……勾着移了性情,坏了读书进益的根本。太太素日最疼二爷,这干系,奴婢万万不敢担待。”
“我的儿!”王夫人猛地打断她,声音都变了调,竟由不得赶着叫了一声,“难为你这样明白!可不就是我的心病!”她激动地抓住袭人的手,力气大得指节发白,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好孩子,好孩子……往后宝玉,我就交给你了!”当即吩咐:“把我桌上那两样细巧菜,给袭人送去!”
袭人屈膝谢恩,低垂的眼睫掩住一丝得计的精光。那两碗菜,哪里是菜?分明是王夫人亲手递来的,通往姨娘位置的第一块踏脚石。从此,怡红院的鸡零狗碎,都成了她向王夫人邀功的筹码。
一日午后,宝玉歪在榻上,正与黛玉低声说笑,指尖不经意拂过黛玉腕上的旧镯子。这情景恰被窗外经过的袭人觑个正着。她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王夫人处。
“太太,”她声音温顺依旧,只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愁绪,“二爷今儿又有些懒怠动弹,和林姑娘……说了好一会子私房话,瞧着气色倒好,只是那林姑娘……”她恰到好处地顿了顿,才忧心忡忡道,“唉,又不知为了什么,眼圈儿红红的,二爷少不得又要费神去哄。这般牵心挂肚,如何静得下心读书?”
王夫人眉头越锁越紧,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袭人垂手侍立,嘴角在无人处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那镯子的寒酸,黛玉的眼泪,宝玉的牵挂,都成了她投向王夫人心中那潭浑水的石子,一圈圈荡开的涟漪,终将淹没某些碍眼的身影。
机会终于来了。那日宝玉因金钏儿之事,心绪恶劣。晴雯失手跌了扇子,宝玉正待发作,袭人忙上前劝道:“好二爷,一时失手也是常事,何苦……”
“连你也来气我!”晴雯正没好气,当即冷笑顶了回去,“你们别装模作样了!平日里鬼鬼祟祟,打量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事呢!”
空气陡然凝滞。
袭人眼底寒光一闪,面上却浮起痛心疾首的委屈。她猛地转向晴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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