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太阳像一枚蒙尘的黄铜盘,懒洋洋地悬在迪比特城的半空,勉强洒下几缕淡金色的光,却连城墙根下的薄冰都融不开。查理尼二世登上城墙查看防务,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沙砾,打在他那件镶着白貂毛边的紫绒斗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斗篷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绣着飞狮纹样的厚绒袍。
他看向窝在垛口后的哨兵——他们裹着单薄的灰麻布披风,冻得缩成一团,鼻尖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浆果,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团。这位君王摸了摸哨兵的衣襟,粗麻布下的棉絮薄得能透光,指腹甚至能摸到里面磨得发亮的铁甲。他扭过脸,眉头在苍白的日光下蹙成一道深痕:“太薄了,老冯格送来的士兵棉服呢?”
云芙?考尔快步上前,她那件白狐皮斗篷在身后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躬身回道:“送来了,但清点后只有三千套。眼下城内驻军足有一万两千人,若是按人头分,每人只能领到半套;若是按建制发,又怕没分到的营队心生怨怼,引发哗变。”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模糊了纤长的眼睫,露在斗篷外的指尖冻得发紫,像浸过冰水的紫晶石。
查理尼二世认可地点点头,抬手拢了拢斗篷领口,金质的搭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那就优先发给外出的巡逻队,他们要在风雪里踏查边境,最是辛苦。让军械官在棉服里缝上羊皮衬里,抗寒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楼下往来穿梭的士兵,“另外传令伙房,从今日起,早晚两餐都要添一锅猪油炖豆子,每人再发半块熏鹿肉。缩短哨兵站岗时间,从两个时辰减到一个时辰,换岗频率加快些。冬天冻饿死士兵,可比战死更让人窝火。”
云芙?考尔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被风声吞没:“据军情线报,坦霜人的主力已经撤回了萨姆城,边境的游骑也少了大半。那些领主们在城里住得越发焦躁,昨日乌度·克劳兹还派人去库房抢了三车松木,说他的壁炉总烧不旺。是否可以让他们返回各自领地?一来能省下都城的粮草,二来也能让他们回去料理领地事务。”
查理尼二世转过身,望着城外空旷的荒野——枯黄的牧草在风中伏倒,像一片被揉皱的亚麻布;远处的橡树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扭曲的枝干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像无数只哀求的枯手。他思索片刻,睫毛上甚至凝结了细小的冰晶:“大领主们继续留在迪比特城,他们的领地有管家和骑士打理,应付乱局绰绰有余;那些管辖着村镇的小领主,可以遣散他们回去。让他们带上文书,勒令领地内的庄园和作坊赶制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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