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的这一声爆炸,来得猝不及防。
沉闷的轰隆声自城西方向滚来,像头挣脱束缚的巨兽,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先是街面上的行人猛地顿住脚步,茫然地望向声音来处,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惊惶,挑着担子的货郎失手摔了瓷碗,茶馆里说书先生的醒木忘了拍下,连巡逻的卫兵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杆,整座城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漾开层层叠叠的骚动。
但这份骚动唯独绕开了帅府。
青砖灰瓦的院落深处,正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像是被风吹散的银铃,却又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雀跃。
少帅张学良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头的金星在廊下的光影里闪着亮,他满脸堆笑地坐在梨花木椅上,目光落在身前躬身而立的青年身上,语气里的和煦几乎要溢出来:
“雪歌,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仇雪歌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垂着眼帘,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微微低着头,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听见问话时甚至还欠了欠身子,仿佛真的对少帅的话一头雾水。
“少帅,”
他开口时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
“属下不知您在问什么。”
话音刚落,少帅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的眼睛猛地眯起,嘴角抽搐着,像是刚吞了只活苍蝇般难受。
他明明看见城西那片火光时,这小子眼底闪过的那点狡黠,怎么转脸就装起了糊涂?
一旁太师椅上坐着的张司令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面,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院子里的石榴树,眼角的余光却没放过仇雪歌。
就在那青年垂手而立的瞬间,张司令清楚地瞧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几枚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
那是极力克制着什么的模样,与他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廊下的风卷着石榴花香漫进来,带着夏末特有的温热,拂过东厅里凝滞的空气。
少帅腮帮子微微鼓着,像是把一肚子话都憋在了喉咙里,终究没再追问,只是那双看向仇雪歌的眼睛里,还藏着几分没散的懊恼。
仇雪歌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脊梁挺得笔直,仿佛成了尊纹丝不动的玉像,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松开了几分。
“好了,雪歌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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