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伏在颠簸的马背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胯下的战马也因崎岖的山路有些力竭，粗重地喘息着，速度越来越慢。

身后，那断断续续却始终不绝的马蹄声，如同敲打在他心头的丧钟，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恐惧。

“盟主……我是盟主……”他嘴里开始含混不清地嘟囔着，眼神涣散，“十八路诸侯……虎牢关前……何等威风……潘凤？那是我的上将潘凤啊……哈哈……我的……”

昔日酸枣会盟，他振臂一呼，天下响应，那是何等意气风发！

四世三公的荣光，仿佛就在昨日。

可现在，他像一条丧家之犬，仓皇逃窜，麾下猛将死的死，散的散，数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巨大的落差，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撕裂。

“主公！主公！清醒一点！”逢纪紧紧跟在旁边，看着袁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急如焚。

他自己也是灰头土脸，发髻散乱，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运筹帷幄的谋士风范。

许攸更是脸色惨白，不时惊恐地回头望去，颤声道：“追兵……追兵好像又近了！我们……我们快跑不动了！”

队伍已经不足百人，而且大多带伤，马匹也到了极限。

周围的山林越来越密，道路也愈发崎岖难行。

“潘凤……潘凤匹夫！”袁绍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面容扭曲，“为何？为何不肯投我？！我待你不薄啊！高官厚禄，难道还不够吗？！”

“主公，事已至此，说这些已无益处！”逢纪苦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逃回渤海，凭借主公的声望和袁氏的底蕴，定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袁绍惨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文丑死了，颜良也……也……”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我的河北，我的基业……都完了……”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几名亲卫匆忙奔回，脸上带着死灰：“主公！前面……前面是断崖！没路了！”

“什么？！”逢纪、许攸等人如遭雷击，瞬间面无人色。

众人奔到近前，果然，前方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左右两侧则是陡峭的山壁，根本无路可走。

完了！彻底完了！

袁绍勒住马，身体晃了晃，几乎栽下马来。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绝境，又听着身后越来越清晰、如同死神脚步般的马蹄声，眼神彻底空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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